第86章 鸿门宴
陈梦古落座餐厅，看到处都是鲜花绿植，心情比较复杂。
“这里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谢雪萤东张西望，起身走向一排无土种植的盆栽。
“可能是春天来了把，到处亮堂堂的，让人心情特别敞亮。”
李想笑得好开心。
“要不怎么说你是聪明人呢，所有的侄女侄子里，陈一航最欣赏你。”
“嘿嘿。”谢雪萤皱皱鼻子：“谢老师只有一米五六，可是我有一米七五，多亏小叔欣赏我。”
陈梦古爆笑。
“你这是基因突变哈哈哈哈。”
谢雪萤对无土种植的生菜和香芹比较感兴趣，剪下来一把芹菜梗，让服务员帮忙洗了，准备直接生吃，服务员给她推荐一块煎芝麻沙拉酱，蘸蔬菜水果的万能酱料。
李想转着旋转台面，给每个人倒茶。
“我看你在这里挺舒服的，最近气色也好多了。”谢雪萤观察着李想，见他面色红润有光泽，不像以前瘦巴巴脸色灰灰的。
“这段时间，你觉得Luna怎么样？”
李想愣了下，怎么样？不知道啊？没留意啊。
“还……行，其实也挺有创意的。这年头什么最值钱啊？创意呗。你们俩好好相处，我觉得她会是一个好帮手的。不过，还是要在权限方面控制一下，毕竟她有劣迹。”
“哦，那就好。”
有老板肯定，谢雪萤也就放心了。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服务员来上菜，陈一航也走进来。
“吃吧吃吧，别客气。”
他特意看向陈梦古。
“知道你健身，我有一道专门为你打造的新菜品，只是要稍微等一等。”
“真哒？”陈梦古常年节食，当然饿呀，尤其是巡逻一整天，到晚上眼冒金星的，人家啃面包吃泡面唏哩呼噜，他就只剩咽口水肚子叫咕咕咕。
要是有什么东西能吃饱了还没有负担的，他肯定重金购入。
“哎，不是火鸡肉吧？”谢雪萤嗤之以鼻：“那不如直接啃木头，小叔你还没把火鸡淘汰掉吗？”
陈一航前几年养雁鹅和珍珠鸡，赚了一点小钱，听人说火鸡特别好，花了很大的价钱买了种苗回来养，养着养着就养成了一大群，宰杀了送给亲戚，大家都反馈说不好吃。最后，鸡肉打碎了喂狗喂鹿。
但是，火鸡比较容易饲养，基本不用操心，也就由着它们生长，到现在仍然有一大群。
陈一航笑笑。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开饭大概半个小时，有服务员敲门进来，带来了一份盐焗鸡，一份松茸鸡汤。
这个鸡肉很紧实，但不柴，比一般的鸡肉多了些甜味，很嫩，倒有些飞龙的口感。
“蛋白质28%，脂肪仅有1%，对于你这样健身的人来说，最合适不过了。”陈一航倾情推荐：“你多吃一点，味道可比火鸡肉好多了吧？”
陈梦古毕竟有专业经验，用肉块的大小还原出整鸡的样子，大概有个80厘米高，十五公斤左右。
“哦，我知道了！”陈梦古打了个响指：“是孔雀！对么？”
“对的，不愧是专业人士啊。”
陈一航起身盛一碗汤，放在李想面前。
“尝尝看。”
李想眼珠颤动，看着这碗汤不敢下手，余光能感觉到陈一航在盯着他。
他头皮发麻，又不想别人看出来，只能拿起勺子喝一口，喝到嘴里都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陈一航招呼一声，服务员送进来一束孔雀尾羽，一米多长，洁白美丽。
“拿回去给玩吧。”
谢雪萤抚摸着孔雀尾羽，颇为可惜。
“这就是刚才餐厅门口的白孔雀吗？那么漂亮的，你怎么忍心杀了它啊？”
“再漂亮也不过是一盘菜而已，更何况它伤人，不能留。”陈一航夹一块盐焗孔雀肉，放在李想的碟子里：“李总，您说呢？”
李想感觉有一滴冷汗从后颈流下，顺着脊背滑入腰间。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借故不舒服，离开这顿鸿门宴。
但是，他是个成功的商人，纵横国际叱咤风云，他才不会被这些小事打败！
他夹起那块肉，吃下，笑盈盈地点点头。
“味道很好，小陈总您费心了。”
这顿饭吃得刀光剑影、云里雾里的，给陈梦古弄了个彻底的莫名其妙，回去路上他和谢雪萤一人开一辆车，没法太多交流，到了家，刚进门，还没来得及换鞋就说：“你觉得李想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谢雪萤眉头一跳，半秒钟内脑中闪过电光。
啊？原来如此吗？
“我觉得……”她摘下包包，挂在挂钩上。
“我觉得李想就是个外星人，他应该不喜欢人类。”
俩人挤在玄关鞋柜旁，大眼瞪小眼。
“我刚发现一个比较超过的事实，你就给我来个更劲爆的？”陈梦古表示自己脑子不够用，你把话说清楚。
谢雪萤笑一笑，踢了鞋子，换上拖鞋。
“我就这么一说，感觉李想缺少一种跟人天长地久的气质，似乎跟谁组cp都差点意思。你别看他整天闲着，好多事情在他心里装着呢，又长得太漂亮了些，随随便便找个什么人反倒糟蹋了自己。有个词叫 ‘孤芳自赏’ ，就是为他这种人量身打造的。”
陈梦古把满地乱放的鞋子放回鞋柜，自己站在原地愣神了好半天。
“那你要这么说，我觉得，小叔好像也不是红尘中人。”
“陈警官，您一天到晚操心的事也过于多了吧？”
谢雪萤嗤之以鼻。
“小叔是你小叔，你是你。你就是个小警察，每天忙得脚打后脑勺，月入不过万。小叔能一样吗？只有他眼光高看不上别人，不可能没人追他。我就把话放这儿，一个男人，血气方刚的年纪，有颜值有身家，再怎么不想找，谁是圣人啊？闲来找个人解解闷儿，这不就顺手的事儿嘛。更何况……”
谢雪萤暧昧一笑。
“陈一航梅花鹿养殖基地那是正宗的荒郊野外，花红柳绿的一个园子，看上去多像销金窟啊？他要是搞金屋藏娇那套，那可真是叫破喉咙都没有用啊。”
“什么呀？”
陈梦古被攻击了，恼羞成怒。
“我也不好，小叔也不好，你好，你是大圣人，你跟李想过去吧。”
“行啊，这可是你说的，我打电话问问他！”
“别别别！”陈梦古傻眼地过来按住姐姐的手：“说别人的事，别牵连我呀，我已经改过了，我最近可乖了。”
“是么？”
谢雪萤在沙发坐下，拍拍自己的腿。
“坐下，让我来检查检查你最近健身的成果。”
陈梦古本来想好好说说这件事的，如此一来，啥都忘了，被姐姐拉着亲吻，亲得如醉如痴，主动献身，被人吃干抹净也无怨无悔。
鹿苑结束了一天的运营，关闭大门，值班大爷上岗。
陈一航穿上工作服，把晾晒了一天的鹿角胶拿出来，用刀子切成规整的小块。
鹿角胶还有很多水分，qq弹弹的，像果冻。
李想跟进去，也拿一把刀子，用铁尺比着小心翼翼去划。
可是他心有旁骛，下刀犹犹豫豫，切口歪歪斜斜，就没有一块整齐的。
陈一航看着他，把人盯得全身不自在。
李想躲开视线。
“我已经帮忙了，你就别说我了。”
“说你什么？” 陈一航声音轻轻的：“没有要你现在就公开，不是给了你三个月的缓冲期嘛，之后再说。就只是……”
他叹了一声。
“被喜欢的人一口否定，我还是有点挫败。”
李想一下愣住，心口一痛。
陈一航看着他，眼神清冷冷的，没什么表情。
“你的世界很大，你拥有的东西也很多。只是你现在太寂寞了，觉得我新鲜有趣，暂时停留一下。外面追你的人，从陆家嘴排到伊尔切斯特，我算什么？”
“哎呀，你怎么就忘不了这个呢。”
李想凑过去，肩膀撞撞陈一航。
“你不用冲着哑巴小动物撒气，直接一刀宰了我，你就省心了！”
“可不敢唐突了李总，你那四个八个保镖哪天过来收拾我一顿，我没学过功夫，我可招架不住。”
陈一航躲开。
你可真是个大少爷。
李想自己还委屈着呢，本来不是个弯的，硬要把我掰弯，你还只提需求，让我自行办到，我办不到！
俩人谁都不说话。
陈一航自顾自忙着，一时间宽敞的阳光房里只有他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音。
李想捧着一盘子鹿角胶，刀子划得越来越歪，打心眼里不想哄人，可又怕陈一航真的翻脸不理他了。
他纠结着抬起脸，去看陈一航的作品。
陈一航根本没有用工具辅助，直接几刀划下，切得胶块整整齐齐，边缘干净利落。
他的目光太哀怨，陈一航一下绷不住，笑了起来。
”行啦行啦，没人怪你，可你糟蹋东西就不好了，卖给谁谁也不要啊，留下来你自己吃吧。”
啊？
李想看着手底下的一盘子胶。
陈一航花了四十个小时才熬成两盘，中间几乎没有休息，不断地添水搅动，光人工费就不是小数目。
“这很贵吧？”
“不贵。”陈一航笑起来：“鹿角胶比较小众，价格稳定，一克差不多十块钱。”
一大桶鹿角熬成两盘胶，风干之后是600克，也就是六千块。
李想皱了皱眉头，哎哟一声。
“不够辛苦费呢。”
“农副产品就是利润少，这是正常的，就当赚个零花钱了。”
李想总觉得自己占了人家便宜，让他开个餐饮发票，走公司账。
“养一个你还是养得起的吧？”
陈一航说罢，去调烘干箱的温度，预热。
等他回来再拿李想这盘，看见他把剩下的部分切得还是比较整齐的，便把整齐的部分挑到自己盘子里，把自己盘子里的碎块换给他。
“喂喂喂，你不是说给我的嘛。”
“都一样的材料，只是形状不同，吃到嘴里之前都是要打碎的，有什么差别？”
李想白他一眼。
“臭男人，话说得好听，什么 ‘最好的都给我 ’。”
“这当然是最好的。我亲手做的，多少人想要还得不到呢。”
李想转了转念头。
“其实利润也不少吧？我被你带偏了。所以说是有工厂的是吗？或者说，至少也有个生产车间？你一个人做这些很辛苦，但如果三五个人形成班组，那这也是一份好工作啊。你有那么多鹿，那么多鹿角，放着也是放着，组织乡亲们做点副业，大家赚钱，也是造福乡里的事。”
“我跟李总可比不了啊，不过就是没媳妇儿，省下来的。”
李想被堵得哑口无言。
陈一航把两盘胶放进烘干箱，定好时间。
这下终于可以歇歇了。
他伸伸懒腰，抱住李想亲亲。
“你也辛苦了。”
他熬胶熬了多久，李想就陪了多久，虽然并没有做什么，但是他就陪在身边，天马行空地聊着，困了就在躺椅上睡。陈一航定好时间，有空就趴在李想腿上眯一会儿，好几次，半梦半醒间，都能感觉到李想在捂热自己冰凉的耳朵。
“你说得对，有人陪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李想有点脸热，不好意思地推推他。
“快去洗澡吧，一身动物味道。”
“是啊，李总跟着我真是受委屈了。”
陈一航咬住李想的嘴唇，推着他到玻璃门边，深深亲吻，一手撩开他的衬衫下摆，掐着他柔韧劲瘦的腰，大力揉捏。
李想轻喘，心里有点认命了的慵懒，反正推不开，不如享受享受。
陈一航亲够了，摸够了，拉着人上楼。
“你先回房间，我去洗澡。”
洗澡，然后呢？
李想傻傻地在卧室里打转，心里有点慌。难道他熬了四十个小时还有力气滚床单？我……我没经验啊，需要提前做什么准备吗？
他想去问问，但是陈一航的房间里响起水声，他不敢进去。
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他只能自己去洗了个澡，换了睡衣，擦了面霜，躺在床上老老实实等着。
陈一航进来，端着一杯温水，放在床头，接着一掀被子钻了进去，就抱住了李想。
李想闭上眼睛，紧张僵硬，随便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吧。
然而，半天了，也没什么动作，他犹犹豫豫睁开眼睛，看见陈一航在看他，眼睛里虽然还是有红血丝，但是洗完澡之后整个人清清爽爽、香香的。
“你用得着吓成这样吗？”陈一航摸摸他的头发，下床拿了吹风机，在床头插上电源，帮他把头发吹干。
“头发不吹干睡觉会头疼的，你说我是大少爷，我可不是，不过你确实是。”
李想挺委屈的，从出生开始就有一堆保姆照顾着，到现在，我一个保姆一个保镖都不要，只身来到你家里，我已经算是下嫁了，你还嫌弃我！
“怎么，不行吗？”
陈一航歪歪头。
李想看着他，眼神执拗。
陈一航把吹风机收起来，回来推着他躺好，呼噜呼噜他的侧颈。
“像个刺猬。”
李想一下软了态度，翻身抱住陈一航的腰，有个活生生热乎乎的人陪在身边，心里有再多的寂寞也都被填满了。
陈一航调了调床头灯亮度，拉着被子盖住李想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两人随便聊着什么，李想很快就睁不开眼睛了。
陈一航下床，把他摆正，给他掖好被角，抚摸他的脸颊，在额头落下轻吻。
“晚安，做个好梦。”
之后，他关了床头灯，走出房间。
黑暗中，李想睁开了眼睛。
就……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