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他此言，妘链霍然抬头，瞳孔微缩:“你确定？须知两日之前，尚守疆还只是个化境大成，尚未达化境大圆满的勇猛悍将。”
贴身随从重重点头:“卑职确定，尚家主神光内敛，行走间鹰视狼顾，气势渊渟岳峙，气血磅礴。”
“观其行其态，确实已是宗师之相。”
妘链不怀疑属下之言，毕竟他也是宗师境，观人境界又有独到之处，若无十足把握，绝不会下此断言。
他望向正堂方向，眼角余光扫过身侧不远的郡主府护卫，嘴唇翕动:
“有意思！这尚将军跟孟家小青山进山一趟，莫不是得了什么奇遇不成？”
贴身随从压低声线道:“虽说气势悍勇，不畏生死之人，境界更易突飞猛进，然化境大成未抵大圆满，直接跨入宗师，卑职却是闻所未闻。”
妘链垂眸沉吟，良久后问道:“尚将军今年该是三十有六吧！困于化境期久矣，此番得入宗师境，或是厚积薄发？”
贴身随从微微摇头:“大人也是练武之人，须知不达境界大圆满，断不能踏破瓶颈，进入下一个境界。”
妘链侧头，望着贴身侍卫说道:“或是昨日他们进山，侥幸得了天材地宝，尚将军服下此瑰宝，方得以进入宗师境。”
贴身随从还是摇头:“天材地宝确实可以涨内力，旺气血，然化境与宗师境之间，隔着一道遥不可及之天堑，非药力效果便可一蹴而就。”
他筋骨绝佳，五岁便入龙鳞卫后备营，自小泡着珍稀药浴长大，又有幸得绝代大宗师亲自传道授业，深知入宗师境之艰难。
若是嗑药便能突破天堑桎梏，那世家子弟岂不是人人都能成就宗师？
想要入宗师境，资质、心境、努力、气运、指点，财力，缺一不可。
尚族宗师高手一朝尽灭，无人指点尚守疆，他的授业恩师乃睿王姒熙，然睿王如今的境界，也不过是个化境圆满。
且不说师徒两人三十年未曾聚首，即便有睿王在旁教授，一个困在化境圆满期数十年，终日提鸟听曲、逍遥自在的闲人，怎能调教出一个宗师？
念及此处，贴身随从按耐不住心头困惑，忍不住道:“大人，这古怪莫非出在孟小郎君身上？”
言下之意，除了那奇思妙想、诡计莫测的天外邪魔，谁还能有这等本事。
妘链翻弄着烤全羊，眼底泛起莫名异彩，缄默不语。
良久之后，他垂眸说道:“一个无半点内力的垂髫稚儿，即便是天外邪魔，又有何能耐指点一个武夫突破武道天堑？你认为可能吗？”
贴身随从哑然，他当然不相信孟家小郎君有此能耐。
可尚守疆入宗师境乃铁板钉钉之事，若说此事与孟家小郎君无半点关系，他却也不信。
妘链继续说道:“再看看吧！这孟家小青山虽有古怪，却怎么看也不像是天外邪魔。”
“天下妖孽神童何其多，孟青山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此子行事磊落，性情桀骜，喜财护家，恩仇分明，且从不隐藏自身实力，就这一点，便可去了天外邪魔这身份的大半嫌疑。”
“此子力大无穷，杀心极重，看他对付黄氏族人那些手段，既杀人又诛心，其眦睚必报之性情毫无掩饰。”
“若不经查实，我们轻易便去触其逆鳞，必会招来这臭小子无底线的反击。”
“莫要忘了，你也说这小子天赋异禀，寻常高手与之生死对垒，怕不是他一合之敌。”
贴身随从附和道:“孟家小郎君这身本领确实堪称妖孽，比之那姬家狮虎儿，怕是也差不了多少。”
“假以时日，这小子若不早夭，必定名扬天下。”
妘链眉梢微挑，轻轻嗤笑道:“早夭？你多虑了！”
“他是北境尚族家主呵护备至，对其言听计从、百依百顺的干弟弟。”
“又是手握先皇遗诏、当朝天子都要忌惮三分的朝阳郡主，不遗余力早早拢络，将其视作郡主府未来守护大供奉的唯一人选。”
“这天下势力，除了皇朝和护国道教，谁敢动他孟青山半分？谁又能动得了他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