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首领心中一凛，这的确很奇怪，他对他自己的特殊精神印迹最是了解，按理来说即使苏泽没了特殊精神印迹，最快也要有十天左右才能恢复记忆。
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这些年来苏泽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他对苏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苏泽几乎没有可能也没有机会瞒着他做一些事。
而且苏泽没有丝毫表现出对他的怀疑，一直以来都对他恭敬孝顺，对月璃疼爱有加，即使对月姝向来冷淡，却也可以理解。
毕竟他可以改变他的记忆，却不能改变他的情感。
因此他现在也对苏泽能这么快恢复记忆百思不得其解。
他微微蹙眉道:“为何？”
苏泽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道:“你知道以我的资质，暗黑系的异能可以随便我挑，我为何还要选择一个副作用这么大的言灵诅咒异能吗？”
众生首领微微瞪大了眼睛，苏泽是在七年前复刻的银阶言灵诅咒异能的，那时自己也认为言灵诅咒虽威力巨大，可以越阶对金阶异能者造成重创，但反噬力也实在太大。
即使对战银阶，言灵诅咒异能拥有者的精神海都能被反噬受不轻的伤。
倘若对战金阶异能者，那么言灵诅咒异能拥有者受反噬之下轻则精神海重伤，重则即刻毙命。
是一个玉石俱焚，两败俱伤的异能。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因此得知苏泽复刻成功了言灵诅咒异能，他还惋惜了一阵，觉得苏泽复刻这个异能不是明智之举。
但苏泽说，他也是在野外斩杀了银阶蛀尸兽时无意间复刻了这个异能的。天意如此，不可强求。
然而苏泽现在的意思是，他复刻这个异能并不是无意无奈之举，而是他早有谋划？
众生首领心中翻江倒海，哑声道:“七年前你就察觉不对，从而对我有所防备？”
“不错，”苏泽道，“你重塑了我的记忆，让我以为我是从小被你收养长大的孤儿，也让我以为我与月姝青梅竹马长大，因为月姝遇人不淑伤心欲绝，再加上她的紫阶毒系异能让她不能贴身照顾月璃，我出于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以及对月璃的疼爱求娶她为妻。”
“这一切乍一看合情合理没什么问题，但我总觉得十分诡异，因为面对月姝时我的心毫无波澜，甚至有时会生出厌恶的情绪，实在不像是对她有任何情意的样子。”
众生首领看见月姝接受不了般哭泣着瘫软在地，眉头紧锁道:“就因为这？”
“自然不止，”苏泽道，“多年来，我一直都在做一个梦，梦中不论环境还是人影都十分模糊，只依稀知道是自己和另外两人生活在一片森林的小木屋中。便是情景也十分模糊，看不清发生了什么，也听不清声音。”
“但那股幸福喜悦感却每每都萦绕在心间，即使梦醒都能让人幸福的想落泪。从我第三次做这个梦时我就对自己的记忆有所怀疑，有所怀疑后生活中便处处都是破绽。”
“再结合你的银阶异能是记忆操控异能，我又不是傻子，又怎么会猜不到你可能对我使用了记忆操控异能，以及我精神海的特殊精神印迹有问题，从而想办法破除它呢？”
众生首领道:“言灵诅咒就是你想到的办法？”
“是，”苏泽道，“我查阅书籍，看到有关言灵诅咒的记载，言灵诅咒虽然会对自身进行反噬，反噬的力量却也能对攻击精神海的异能进行一定的对冲。”
“我复刻成功异能，又试验了一段时间后发现，反噬的力量果然能一定程度上削弱记忆操控异能对我精神海的攻击。”
“可惜，因为特殊精神印迹对我的持续影响，而我又要足够小心以防被你察觉异常，进展十分缓慢。倘若不是这次两枚特殊精神印迹互换，我恐怕还要花费好几年的时间。”
众生首领唇边泛起一道阴冷的笑意，道:“很好，不愧是我女儿看中的男人，果然够聪明，不过你恢复了记忆又能如何？待会儿还不是要乖乖的回到我们身边。”
苏泽道:“你这样说，说明你还不够了解言灵诅咒异能。”
“什么意思？”
“言灵诅咒异能一经发出便不可撤回，不可阻拦，不可逃脱。”
众生首领本以为言灵诅咒还有别的他不知道的用处，哪知是他早就知晓的，便不屑道:“那又如何？我最多精神海受一些伤罢了，而你越阶伤我，才是真的不死也残。”
苏泽眼神微闪，本想说些别的，却突然改变了主意，轻笑一声道:“谁说我要伤你？你猜，我对月姝释放言灵诅咒异能，她会不会死？”
众生首领闻言瞳孔骤缩，咬牙切齿道:“你真要做这么绝？”
不等苏泽回答，苏夏便撇撇嘴道:“你说这话真是好意思，你们绝的事情做了十几年，现在还在做，怎么？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皇帝点灯啊？”
苏泽没想到苏夏这个小机灵鬼，一点言语上的亏都吃不得，硬生生的把百姓改成皇帝。别说，被苏夏这么一打岔，他沉重的心都松快了几分。
众生首领没有理会苏夏，而是看着苏泽恨声道:“倘若你敢伤姝儿，那么我保证下一秒你和你刚认的女儿都将在我的精神系异能下，变成我脚下摇尾乞怜的狗！”
“诶诶！”苏夏又抢先道，“你女儿是个弱者，你别以为我父亲的女儿——也就是我，堂堂的灭杀首领也是弱者啊。还下一秒就把我变成你脚边的狗，你少说大话了，要当狗也是你给我们当狗。”
众生首领的目光终于移向苏夏，嗤笑一声道:“灭杀首领？你？你当我没见过灭杀首领吗？”
苏夏释放灭杀异能，翻滚的黑气瞬间环绕在她周身，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她嘴角上扬，偶尔一道黑气掠过她的唇边，更添了几分让人如坠深渊的邪异。
这妖异的美感混合着令人脊椎发寒的危险感，竟让人不由自主的相信，拥有银阶威力灭杀异能的苏夏，恐怕真的是灭杀首领。
果然就听苏夏状似漫不经心道:“那你消息可太落伍了，自然是我用灭杀异能把前任灭杀首领给杀了，新当上的灭杀首领咯。”
下一秒，苏夏侧头对苏泽甜甜的一笑，下巴微抬得意道:“父亲，灭杀首领就是杀害妈妈的凶手之一，我把他杀了给妈妈报仇了。”
十足的一副快夸我快夸我的表情。
苏泽胸腔剧烈震动，想起苏夏之前在灭杀组织东躲西藏艰难求生的事，那时觉得苏夏这个女娃真能藏，现在却只觉得心疼。
没想到她在他们离开后，还反杀了灭杀首领，统领了灭杀组织。
骄傲，自豪涌上心头，这是他的女儿啊，是他和云简共同的宝贝。
他极力想做而没做到的事，他的女儿已经做到了。
如此，他将再无遗憾……
苏泽嘴角上扬，眼中却再一次蓄满泪水，笑意和泪水在他眼中交融辉映，竟让人感到了巨大的悲伤。
如苏夏所愿，苏泽真诚夸赞道:“厉害！我的夏夏实在太厉害了！比我和你妈妈都要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