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静的长廊里,所有的声音仿佛都被放大了,周浊和霍秀的对话,每一个字陈健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借着金属墙壁上的反光,看了眼周浊的虚影,眉梢不由轻颤了一下。
刚才他的注意力主要都集中在白怜花身上,并没有特别在意站在一旁的周浊,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周浊身上的罡炁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能感觉到,周浊身上弥漫着一股极强的危险气息,这样的危险,超过了他这辈子接触过的所有邪祟。
“那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很强!”
片刻,他收回视线,对着白怜花说道。
白怜花脸上难得露出了一瞬间的笑容:“他确实很强。”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朋友。”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此时陈健有种非常不好的猜想,如此强大的人物,却和白怜花这样一个战奴混在一起,他担心,那个身材高大的年轻人,很可能心怀邪念,白怜花拿他当朋友,他有可能只拿白怜花当工具。
毕竟战奴太容易被当成工具了。
“生死之交。”
白怜花口中淡淡吐出了这么几个字。
陈健看着白怜花的侧脸,在心里掂量着这四个字的分量。
自从小花和怜志死后,小白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感情,脸色麻木得如同一块木头。
此时他的脸色依旧平淡如常,可那双细长的眼睛里,却有着难以撼动的坚定。
他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是很认真的。
陈健于是回眸,看向了走在后面的周浊。
这人强大到了一种令人无法相信的地步,眼神中透着和年龄不符的老辣,可又站没站相,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边走路,眼睛还一边到处乱撒望,一点都不稳重。
从很多角度来看,介孩子可不像个好人啊!
“这人看上去,可不怎么让人放心啊。”陈健将自己的疑虑说了出来。
白怜花撇了撇嘴:“他很好,除了没什么艺术细胞,几乎没有别的缺点。”
周浊在后面叹了口气:“我可听见了昂!”
很快,众人就在陈健的带领下穿过了窄廊,来到了一个圆形的大空间里。
水泥浇筑成的地面上能看到不少深褐色的老旧血迹,很多地方的墙壁上都能看到打斗留下的痕迹,在圆形空间的一角,摆着一个老旧的武器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冷兵器和枪械。
金属制成的架子已经锈迹斑斑,可上面的武器显然时常有人保养,依旧光亮如新。
霍秀小声对周浊说道:“这里就是竞技场,在场地上方,就是学员们的宿舍。”
周浊朝着圆形空间的上方看去,在混凝土打造的竞技场外墙上方,是一圈泛着银光的镜面,周浊猜测,这应该是一片单向透视镜,从他所处的位置看去,只能看到自己在镜面里的倒影,但在镜面另一边的人,应该能看到竞技场内部的景象。
就听霍秀继续说道:“过了竞技场继续向前走,就是训练场和试炼场,那里面的尸臭味很重,你恐怕不会喜欢的。”
周浊立刻就听明白了,如果有学员死在训练场和试炼场里,刘洗心和汉尼拔是不会给他们收尸的,而是任凭他们的尸体在场地里腐烂。
“你觉得老白接下来会怎么做?”周浊开口问道。
霍秀思索片刻,说:“我们战奴都受过情报方面的训练,他肯定会先设法接触一下刘洗心和汉尼拔,等摸清他们的实力之后,再向他们发起挑战,又或者,白怜花就在接触他们的时候,直接暗杀掉他们。”
周浊笑了:“打个赌吧,我赌白怜花会直接开战。”
“会不会太鲁莽了?”
“大姐,我们的时间可金贵着呢,哪有那么多功夫去接触那两个人。我的筹码是十吨狗头金。”
“我可不跟你赌,我现在都倒欠你很多钱了。”
霍秀攥了攥口袋里的灵玉,心中一阵肉疼。
这东西可真贵,但毕竟物有所值,哪怕明天就要破产,霍秀还是打算将它留下。
陈健还打算继续向前走,白怜花却在竞技场中央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暴声吼道:“刘洗心,汉尼拔,出来!”
果然是直接下战帖了。
白怜花这么做,绝对不是出于鲁莽,他现在已经掌握了对炁的感知,开战的一瞬间,就能快速摸清刘洗心和汉尼拔的底,根本不需要花费精力再去接触他们。
他可不想把周浊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那一声暴吼的余音在竞技场上方回荡,久久没有消散,可回应白怜花的,只有深潭一般的死寂。
刘洗心和汉尼拔似乎并没有现身的意思。
白怜花也不废话,举起右手,用雷剑在掌心处割出了一道伤口。
温热的鲜血洒落地面,很快就渗入到水泥浇筑的地面里,形成一片片散碎的斑点。
白怜花的自愈力极强,几片血迹落地的同时,伤口已经愈合如初。
“白怜花的自愈力,哪怕是放在所有战奴里,也是最顶尖的。”霍秀如是说道。
周浊有些好奇地问:“他在做什么?”
“下战帖,”霍秀解释道:“当他将自己的血液撒入竞技场时,就相当于给刘洗心和汉尼拔下了战帖,按照训练营的规矩,刘洗心和汉尼拔要么接受这场死斗,要么自裁。”
很快,一胖一瘦两个中年人就出现在了竞技场上。
两个人,胖的满头华发,脸上有一道狭长的刀疤,从额角一直延伸到腮帮,仿佛这颗脑袋曾被人一刀斜切成了两半,又用胶水重新粘起来了一样。
另一个人身材纤细,有着高耸的鼻梁和棕褐色的头发。
这两个都是凭空出现在竞技场上的,如果周浊料想不错,他们应该都是用总局的传送装置专送过来的。
“脸上有伤的是刘洗心,另一个是汉尼拔。”霍秀小声介绍道。
周浊点了点头。
刘洗心和汉尼拔来的时候都带着武器,两人的武器一样,都是一米多长的巨型单刀,刀刃上微微反射出古怪的青绿色,应该事先用剧毒淬养过。
两人同时从后腰拿出刃面干净的匕首,划破手掌,也将自己的血液滴在了竞技场的地面上。
血迹开始渗入地表的时候,刘洗心突然朝着周浊的方向说道:“这是我们战奴一派的内部事务,按照规矩,周局长可不能入局呀!”
对方的嗓音嘶哑而尖锐,但又带着一丝难以掩盖的谄媚,听感相当差。
霍秀冲周浊解释道:“死斗的契约一旦建立,训练营以外的人就不能插手了,不然的话,契约会直接作废。”
刘洗心和汉尼拔先前迟迟不肯露头,就是在等白怜花下战帖。
战帖不下,周浊就能出手帮忙!
他们可没有像陈健那样被禁足,一直以来都和外面保持着通讯。
他们知道周浊的样子,也知道周浊的实力已经突破了天玄级,同时也大致听说过周浊和白怜花的关系。
开玩笑,那可是天玄上的绝顶高手,谁沾谁死,两人在看到周浊的一瞬间就做出了决定,只要白怜花不下战帖,绝对不能冒头!
周浊远远朝着刘洗心点了点头:“我不会插手。”
刚说完,汉尼拔突然动了,但他的目标不是白怜花,而是陈健。
事发突然,陈健没来得及做出避让,霎时就被汉尼拔的匕首划破了手掌,鲜血落地,在地上溅出一片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