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央空调停止运转后，消毒水的气味愈发浓烈。
李晨曦盯着行政人员廖某递来的转院登记表，纸页边缘被汗水晕染出锯齿状的痕迹。
“今早第三例先天性心脏病患者转往市二院时，救护车在急诊门口爆了胎。”廖行政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后勤部发现千斤顶的螺纹里嵌着菌丝结晶。”
窗外的乌云贴着玻璃飘动，李晨曦的透视眼突然捕捉到转院名单上跳动的光点。
那些墨迹在视网膜深处重新组合成三维血管模型，某个患者的名字“周明远”突然渗出暗红色的光斑——正是三天前他主刀进行二尖瓣修复手术的病例。
“李医生！”范护士长撞开门的瞬间，李晨曦手中的钢笔在周明远的名字上戳出了一个墨点。
走廊传来的喧闹声中夹杂着金属器械落地的清脆声响，苏小妹扯下胸牌上的别针，把染成紫色的碎发别到耳后：“蔡振华把第三手术室的麻醉记录单贴到病患论坛上去了。”
他们冲进安全通道时，李晨曦的鞋底粘住了台阶上的某种胶状物质。
透视眼自动对焦，看到沥青状的菌丝正在防火门把手上编织成微型摄像头。
苏小妹突然拽住他白大褂的后摆，口红擦过他的耳垂，在墙面上划出一道弧线，那些菌丝像被烫到的蛇一样蜷缩着退进了缝隙里。
手术室门口传来的哭喊声扑面而来。
蔡振华藏在一对中年夫妇身后，食指正轻轻敲击着消防栓的玻璃。
李晨曦注意到他袖口沾着的黑色结晶在共振，就在走廊顶灯突然炸裂的瞬间，苏小妹已经挤进了人群中央。
“阿姨，您儿子用的体外循环机，上周刚通过了欧盟cE认证。”苏小妹握住妇人颤抖的手，指甲盖内侧的荧光贴纸突然亮起，投射出全息操作界面，“这是设备自检时的压力曲线，您看这个峰值……”
李晨曦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当苏小妹解开衬衫的第二颗纽扣，露出锁骨处的蛇形胎记时，他看到那些闹事者的瞳孔同时收缩——与医院铜牌上完全一致的图腾在他们的虹膜表面游过。
蔡振华突然掏出激光笔，红点正要落在苏小妹的后颈时，李晨曦甩出的听诊器磁头精准地击碎了激光模块。
“诸位不如去检验科看看实时监控？”李晨曦按下墙面上的应急广播键，菌丝污染指数突然在电子屏上剧烈波动。
当众人转头看向闪烁的警报灯时，他趁机用透视眼扫描蔡振华的鞋底——上面沾满了配电室特有的绝缘胶泥。
骚乱渐渐平息时，李晨曦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
苏小妹假装整理刘海，把藏着菌丝样本的发卡别进了他的口袋。
她在他耳边低语时呼出的热气让他的耳廓发烫：“配电室的通风管道里，有具尸体穿着你以前的手术服。”
消毒水混着汗腥味在走廊里发酵。
李晨曦的后背离开墙面时，瓷砖上留下片人形水渍。
苏小妹递来的纸杯在她指间摇晃，水面倒映着安全出口的绿光，将她的瞳孔染成某种冷血动物的竖瞳。
"；你锁骨上的图腾，"；李晨曦突然抓住她手腕，指腹按在脉搏处，"；和医院铜牌上的纹饰差了三道螺旋。"；话音未落，苏小妹腕间的青蛇纹身突然游动起来，蛇信擦过他虎口时留下道血痕。
魏老医生的烟斗在走廊尽头明灭。
老人用烟灰在地上画了个同心圆，浑浊的眼珠盯着李晨曦："；配电室那具尸体右手小指戴着院长的翡翠扳指——二十年前手术事故后他就再没摘下来过。"；
凌晨三点的病房区，李晨曦的透视眼穿透雾化器喷出的药雾。
范护士长正在给3床老太太按摩浮肿的小腿，腕间的红绳突然绷断，铜钱坠子滚到李晨曦脚边时，内孔里渗出黑色菌丝。
"；明天开始查房时播放整改宣传片。"；李晨曦将改造过的投影仪交给魏老医生，老人在调试时突然咳嗽起来，烟斗灰落在镜头上，投射出的全息影像里混进了几帧古旧的病历档案。
蔡振华再次出现在儿科病房时，白大褂下摆沾着太平间的霜花。
他刚要举起伪造的药品检测报告，2床小患者突然指着他的鞋尖叫："；这个叔叔脚上有蜘蛛网！"；家长们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望去，菌丝正从他鞋底裂缝里喷涌而出。
李晨曦站在检验科监控室，看着实时画面里溃逃的蔡振华突然在楼梯间停住。
男人对着摄像头露出诡笑，右手比划出个古老的手术结手势——正是二十年前院长独创的持针手法。
暴雨砸在院长办公室的防弹玻璃上，李晨曦的透视眼穿透保险柜，看见那枚翡翠扳指正戴在一只白骨森森的手上。
柜门密码锁的金属纹路在他视网膜上重组，突然跳出一串与苏小妹胎记完全吻合的生物密钥。
走廊顶灯忽明忽暗，李晨曦的影子在院长办公室的门牌上拉长变形。
口袋里的菌丝样本突然剧烈蠕动，将苏小妹的发卡顶开道缝隙。
透过门缝渗出的冷气里，他闻到防腐剂都掩盖不住的腐肉气息——与配电室通风管道里的味道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