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逸舟微微侧身，换了个相对轻松的姿势站着：“你们之前猜得没错，我的确是打算让他的死与当初的仪式一比一还原的，所以我准备了迷药，准备给他送药的时候掺在里面，可惜……”
“你没找到他。”宿星宇补充了他没说完的话。
“嗯。”沈逸舟微微点头。
“就这样？”王睿彬有点不敢相信，“你等了这么久的机会，没遇上他，你后面就没有任何行动了？”
“没有。”沈逸舟神色平静，“我只是个外来的医生，虽然在这儿的时间不算短，但终究是外人，城堡的结构我不熟悉，也不清楚伯爵会去哪里，我不可能贸然在古堡里胡乱找人。何况今晚本来就有仪式，我只需要等到晚宴上他出来，照样能找到时机杀人。”
他这么说倒也没错，但王睿彬仔细思考了一下，仍然觉得有点牵强。
“那也不对，你计划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有机会按照你母亲的死法进行复仇，你的计划肯定非常妥当，像这种因为找不到伯爵就得另寻时机的说法，我觉得不像你的风格。”
“那我还有一点要提醒你。”沈逸舟见这个理由没能量完全动摇王睿彬，继续说道，“我如果杀他，不可能不按仪式进行还原，仪式里祭品需要的布置我都了解，我为什么不直接在他胸口插一把十字架？而是用烛台代替？”
“你……”王睿彬一时语塞，半天找不出反驳的理由，“那也有可能是你动手的时候，刚好没带？”
沈逸舟微笑着看向他，没有说话。
王睿彬其实话音刚落也觉得自己这话说得有点问题。
他前脚刚说沈医生是个计划缜密的复仇者，后脚就说人家行凶的时候不带凶器，这可能吗？
“这点倒是说服我了。”冯瑶“啧啧”了两声，“其实看现场的情况，我倾向于这个凶手是在嫁祸。”
“嫁祸？”宿星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对，这个人肯定对祭祀仪式有了解，但不像沈医生知道的那么全面，他是有可能见过或者至少接触过这个仪式的，所以他并没有准备齐全凶器，只粗略布置了现场，想让人误以为凶手是在还原仪式现场。”
“按照这个推论，那反而医生的嫌疑就最低了。”王睿彬想了想，“但你们中谁会去嫁祸医生？”
“谁都有可能吧？”卓晖道，“我们都处在城堡中，相当于谁的不在场证明都没什么效果，这种情况下只有嫁祸这一种选择最利于自己，我们之间都没什么过多的感情，会选择嫁祸明哲保身很正常。”
“关键就在于，谁会知道沈医生会按照仪式复仇？”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念惜开口提了句。
“也不一定吧。”宿星宇却打断了她的话，“今天本来就是仪式会，我觉得凶手不一定是知道医生会复仇，凶手想做的应该是让大家误以为伯爵是因为仪式死的，类似于反噬之类的。”
他说完后，见几人都在盯着他看，他莫名有些犯怂：“怎么了？我说的有问题吗？”
“没有。”冯瑶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终于开始长脑子了。”
宿星宇：“……”
莫名觉得自己被鄙视了。
“我们还是从作案手法和现场入手吧，我觉得我们现在盘动机也没什么用了，动机大家都有，如果是跟嫁祸和今天的仪式本身有关，那按照仪式布置的凶案现场，也不能作为医生杀人的证据。”王睿彬说道。
“我还是想去地下室那边看一下。”卓晖说着，率先离队往楼下走去。
王睿彬倒是捧着本子看了看，对冯瑶道：“那我们一对一一下吧，瑶姐，你先来？”
“行。”冯瑶依言走了过去，和王睿彬进了单独的一间小房间。
“你怀疑谁？”一进房间，王睿彬就开门见山地问起了冯瑶。
“侦探，我们这么直接的吗？”冯瑶笑着在他对面坐下，一点儿不慌张。
王睿彬也笑：“当然，我不怀疑你。”
见冯瑶露出探究的目光，王睿彬接着说道：“很简单，我刚才一直在想这个暗道的事情。现在很明确能够确定伯爵就是死在四楼，然后被从暗道推下地下室的，但这个就需要对古堡很熟，你是外来者，而且你的作案手法其实挺明确的，我觉得你没必要也不太可能提前去杀伯爵。”
“对，我不清楚密道的存在。”冯瑶点头，“那你要说我怀疑谁的话，我其实聚焦在三个人身上，管家，养子，还有伯爵夫人。”
“你不怀疑医生？”王睿彬有些意外。
“我本来挺怀疑的，但刚才你们那么一分析，我反而觉得他嫌疑轻了。”冯瑶摇摇头，道，“我觉得还是最熟悉古堡的这三个人嫌疑最大，而且按排序来看的话，我觉得反而是养子，他的动机是比较明确，而且具有迫切性的。而且只要在那个伪造的文书时限内，伯爵一死，他就可以继承所有财产。”
“也对，他有遗产这个问题。”王睿彬故作沉思，让人出去换了宿星宇进来。
同样的问题，他对着宿星宇也问了一遍。
然而出乎意料的，宿星宇给出的答案不太一样：“我还是怀疑医生。”
“为什么？”王睿彬笔尖一顿。
“刚才我们在外面讨论了一下，发现医生可能是知道密道的存在的。”宿星宇语出惊人，“那个伯爵夫人被他下药之后，不是出现过幻觉吗？还写在日记本里了，如果他看过的话，完全可以知道密道的存在。”
这点是刚才一直被忽略的，王睿彬想起来了。
他有些头疼的按了按眉心，在本子上沈医生的名字边划了条线，看起来，还是无法完全排除他的嫌疑。
“行，我知道了，让管家过来吧，我问问他的发现。”王睿彬揉着脑袋，觉得自己真心不适合当侦探。
卓晖进来时，手里拿了包透明袋子装着的东西：“我在地下室找到了这个。”
王睿彬接过来一看，发现是把十字架。
“上面有血迹。”卓晖补充道，“我怀疑这个十字架是被人后期拔出来的。”
“你是说凶手把十字架换成的烛台？”王睿彬皱着眉头，“可是为什么呢？这不妥妥的多此一举？”
“不清楚。”卓晖抿着唇，脑袋有些发涨，“我还是觉得是双凶。”
“一个人负责抛尸，一个人负责布置现场。”他继续说着，“而且这个十字架，我怀疑是第一个凶手重返现场，看见第二个凶手布置的仪式太有指向性，所以更换了十字架。”
卓晖的思路另辟蹊径，但也让王睿彬的思绪清晰了起来。
“那你怀疑谁？”他问。
“我能确定其中一个是医生，至少布置现场的那个肯定是他。”卓晖眉头紧锁，“但真正杀人的，我觉得另有其人，而且……藏的很深。”
如果真的有所谓的两个人，那第一个仅用针管动手的凶手根本没有任何指向性。
他可以是在场的任何一个嫌疑人。
“明白了，叫夫人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