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城延自然察觉了云昭的变化。
他难受的抿了抿唇,叫了声:“云昭。”
云昭把衣摆整理好,没回答什么。
幕城延叹气,“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我真的是为我们将来好,日后我会像你好好赔罪。”
“春闱选拔人才是大事,让谢景墨一个人主持,这太吃力了,你也知道的,谢景墨是武将,他选拔人才,这不胡闹么?”
云昭喝了口茶,视线放在窗外随风摇曳的莲花上。
幕城延自认为苦口婆心,“云昭,你如果不说话,那就当是你同意了?”
幕城延盯着云昭。
云昭缓缓开了口,没什么好态度,甚至有些不耐烦,“你若是觉得我是这个意思,其实也完全不用来找我吧?你不是自己都决定了么?我现在甚至觉得,这天下,是不是不应该姓谢,应该姓幕?”
幕城延在黑夜中看着云昭,“你不愿意走,是有这个想法吗?”
云昭:“……”
幕城延想了一下,“如果,你真的这么想,我……或许也可以朝着这个方向去努力。”
云昭震惊的抬起头。
幕城延盯着云昭白皙的脸,“云昭,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杀忠诚,灭京都,这些没什么不可以的,你若实在不愿意跟我回里子拐,你若实在想要坐在这高位上,我都能成全你。”
云昭皱眉,盯着幕城延的眼,“你觉得,我坐在这高位上,是贪图享受?”
幕城延没说话。
云昭却已经没觉得有多失望了,她嗤笑一声,“幕城延,我现在居然已经觉得,没话跟你说了。”
当你说一句话,对方永远曲解成另外的匪夷所思的话去,就没有必要开口了。
因为,一切都是惘然。
幕城延抿了抿唇,眸色在烛火下显得有些难过,“云昭,你只不过是没权利迷惑了,所以才舍不得太后的位置。”
云昭一脸的冷淡。
幕城延叹气,“其余的不谈,总之,春闱的阅卷主理人里,一定要有我的位置,我现在去找谢景墨。”
幕城延觉得,需要再试探一下谢景墨。
看看他的手是不是真的废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觉得不安心,总担心其中会有变故。
幕城延出宫之前,再一次去看了小皇帝,跟之前不同,这一次,所有的太医都不待见他。
看着他的眼神,就是看杀父仇人的眼神。
幕城延不在意这个,他进入小皇帝的房间后,看了眼沉睡皇上的脸色。
他皱了皱眉头,转头问李太医,“这脸上,如今都有血色了?这是病情回转了?”
这!
怎么可能?
不是说,没几天了,就快要死了。
这脸色,看着怎么也不像是要死的人。
李太医从前总是唯唯诺诺,宫里任何人他们这些太医都得罪不起,入了宫,就要缩着脖子做人。
从前面对幕城延的时候,总是忐忑。
一是因为,幕城延是摄政王,威严在上。
二是因为,幕城延曾经是先帝的老师,他们总是敬仰。
如今,这些都没了。
只剩下对幕城延这个杀人凶手的愤懑。
杀了家中十几口人的凶手找到了,说是市井流氓,可他们这里的所有人都知道,那个人不过是被拉着去顶罪的,他们无辜的家人,死在了这一场阴谋的斗争中!
幕城延的问话后,只得到了一室的沉默。
幕城延皱眉,语调家中,“我说话,你们没听见吗?我问!皇上的病情如今怎么样了?!”
“你们这些太医,是做什么吃的?我问话,你们是听不懂吗?”
“说话!”
幕城延抬高了音量!
外头停在树上的鸟被惊动的哗啦飞走了。
依旧是一室沉默。
幕城延气息加重,视线看向李太医,“李太医,我看你这个太医院首席,是不想做了是吗?!”
这话一出。
李太医直接怒气猛的抬头,“是!如果有选择!我可以不做这个太医院首席!我甚至可以不进皇宫,这样我们的家人,就都不会死!”
李太医攥着拳头,眼神狠狠的瞪着幕城延。
如果不是太后托付皇上病情,他们这些人都宁愿拿出刀来,跟这个所谓的摄政王,同归于尽!
男子血性,他们也有!
幕城延冷冷点头,“行,你们不回答,我找能回答我的人来,回头我就跟太后禀告,你们玩忽职守!送你们去见家人!”
李太医他们眸色悲痛阴冷,盯着幕城延的背影,几乎要活剥了他!
幕城延从小皇帝这里出来,直接去见了梁王。
“小皇帝的身子似乎有好转。”
梁王原本怀里还抱着美人,听见这话,惊的立即从位置上站起来,“你说什么?!”
幕城延脸色沉沉,“我去看了,小皇帝的脸色红润了一点。”
梁王着急的说:“是不是回光返照?”
“你听说过回光返照,照这么多天的么?这都半月有余了,在这么照下去,死人都要活过来了。”幕城延说。
梁王皱眉,立即从床上下来,“我要赶紧去看看!”
幕城延却说:“不用了,如今小皇帝那里,谢景墨拍了之前军营的人里外里三层守着,我今日进去,就费了一番功夫,你大概率是进不去的。”
梁王大惊,“那怎么办?!”
幕城延眯起眼睛,“我怀疑,有人在暗中给小皇帝治疗,否则就李太医他们的路数,不可能让小皇帝起死回生。”
梁王闻言,大怒,“谁?!谁敢跟我作对!我杀了她!”
幕城延心里有了个猜测,他沉默许久。
然后说:“云昭……”
也就只有云昭才有这个本事。
梁王却笑了,“太后?怎么可能?她脸上的天花,你上次去没瞧见么?那病会传染,太后怎么可能顶着会传染的病,去给皇上看病,那不是要小皇帝的命么?
再说了,那太医都没办法,云昭能有办法?她一个深宫妇人,能有这么厉害?我不信。”
幕城延缓缓抬起眼,跟梁王对视数秒。
他沉沉反问道,“会传染的病,可我去了几次慈宁宫,也不见有人被传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