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剑域骤然绽放，剑光如暴雨般倾泻，万千剑影交织成无边无际的锋网，席卷天地间每一寸空间。
这片剑域不再是孤立的空间，而是一方生灭轮回的祭坛，生与死的律动在此轮转，剑意如潮水般疯狂涌动，将天地撕裂成无数碎片。
涤心与净念立于这片死亡剑网之中，天地法相犹如两座巨山顽强耸立，却在无边剑意的狂潮下不断摇晃、崩解。
涤心满身血气燃烧，心中怒吼：“无论如何，我绝不让这片山水图毁灭！愿为天道应此劫！”
他祭出“万劫寂灭咒”，刀锋破空，反向斩向那无尽的剑意根基，试图撕裂清玄筑起的剑域根基。
净念双眸通红，口中念动清心咒，掌印莲台缓缓张开，化作坚不可摧的屏障，护住自己和涤心。
她在心底发誓：“就算灵魂尽碎，旧天道的根基也不会随之崩塌！”
可这无极剑域如同无尽深渊，吞噬着他们的一切反抗。
剑光从虚空中激射而出，无数无形剑丝绕过法相屏障，割裂涤心的血肉，穿透净念的神识。
时间与空间在剑域中变得模糊扭曲，天地法相的根基被不断蚕食，力量渐渐流失。
涤心的骨骼在剑意的侵蚀下微微断裂，鲜血喷薄而出，他强撑着残躯，眼神却坚若磐石。
净念的心神被剑意层层剥夺，她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不肯服输的烈焰。
忽然，山水图的残影再次绽放光辉，仿佛要凭借最后的力量，与清玄的剑域对峙。
但那绽放的光辉也如昙花一现，伴随着轰然破碎声，山水图最终彻底崩溃，化为满天碎片随风飘散，带着千载沉淀的道意灰飞烟灭。
涤心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怒吼，天地似乎都为之战栗。
“清玄，你们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休想！”
净念紧握双手，心神凝聚成最后的莲华，以血肉之躯抵御剑意的最后冲击。
然而，清玄的剑意无情如刀，毫不留情地斩断了所有的希望。
无极剑域如死神的利刃，斩断了两位昔日天道守护者的生命线。
涤心和净念的天地法相轰然崩碎，赤色火焰倒灌体内，他们的身躯缓缓坠落，化作尘埃消散于剑域中。
战场恢复平静，山水图废墟之上，剑域的锋芒渐渐隐去，只剩清玄一人伫立，宛如万古不朽的剑意化身。
他的目光如寒冰般冰冷，仿佛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尽头。
这是一场跨越千年的宿命之战，涤心与净念的守护终究抵不过清玄剑道的生灭无情。
旧天道的最后屏障破碎，新的秩序由这柄剑决定。
天地间，只余剑光长鸣，生灭轮回，永不停歇。
重回两千年前，这一路，清玄也终于明白，大乘之上，乃是生与灭的循环。
观战的剑霜寒，在看到山水图毁灭的瞬间，当即起手：“寂绝山河印！”
流照之河内，有个人也被送了进去。
剑霜寒嘴角露出笑容：“好了，剑昊，做好准备吧，等崔韶川、四师弟几人差不多了，就轮到你上场了。”
旧天道绝对想不到，祂选择的肉身，最后会产生新的因果。
流照之河的入口重新出现，剑霜寒离开了藏身的位置，飘落在清玄真人身边：“师尊……你回来了。”
清玄听到剑霜寒的声音，此时的他已经整理完脑海中的记忆，知道了猴子清玄被交换过来的这段时间都干了些什么。
心情复杂之余。
清玄真人转身，走向剑霜寒，伸出手，摸了摸剑霜寒的头。
哎呀，小豆芽已经长得比他高了呢。
清玄笑着道：“寒儿，不愧是修界三千年一遇的天才，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晨光熹微，照亮师徒二人，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等待了很久。
脑袋上传来了熟悉的温度。
明明已经修行入道很多年，成了如今九州大陆最强的修士。若非修行，剑霜寒这个年岁，在凡间，已经第三次投胎了。
但是此时此刻，剑霜寒还是感觉，眼眶有些酸。
就好像，当年，埋葬了旭哥，独自一人踏上收徒大会，准备赌一个温饱，连当年自己的名字都被抛下忘却的流浪小乞儿。
清玄看着剑霜寒不管过了多少年，依旧明亮清澈的双眼，此时少见的眼尾染上一点红色，于是主动抱了抱剑霜寒：“你做到了，为师甚是欣慰，以你为傲。”
这一刻，剑霜寒终于领悟。
“师尊……天剑宗是家。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家。怎么可以让天道，就这么有一次，莫名其妙地毁掉了，我不甘心。”
“我渡雷劫的时候，不小心看到了天机，天剑宗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宗门里所有人，都会莫名其妙地被糟蹋，最后全部惨死。我害怕自己救不了任何人……我更害怕，我的恐惧，会让自己变得软弱。”
“祂不是号称拥有整个世界，至高无上的权威，无人可以反抗吗？那祂凭什么，不去承担这份权威带来的责任，凭什么在把事情搞砸之后，不被追究，不付出代价？”
清玄真人安静地听着剑霜寒说出自己的恐惧，就像儿时那样轻轻拍着剑霜寒的脑袋，安慰着好徒弟，轻声道：“忧惧心，乃生灵本源，是万灵立身之根本，寒儿并不软弱，相反你很强，强得可以直面自己的忧惧。”
晨曦高升，就如九州之新生。
清玄与剑霜寒在晨曦中，流照之河的入口旁，摆开茶桌。
他们师徒，多少年没有坐下来好好聊天喝茶了？
剑霜寒给清玄端上了他最喜欢的茶。
清玄看着茶盏中天空的倒影，不禁轻笑：“所谓护世之剑，非事事亲力亲为，面面俱到。而是教会这个世间，如何靠自己的力量去找寻出路。在必要的时刻，提供帮助，在扭曲的时候，进行矫正。承担得起世界的恶意，也能坦然善待万物。寒儿……你做得很好。”
没有成长的护世，是控制，是旧天道终局的原因。
无法自己成长的世界，是畸形，是一次次地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