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昊等清玄离开之后，看剑霜寒还是一副很不放心的样子，忍不住爬到剑霜寒头顶，轻轻拍着剑霜寒的脑袋道：“你也不要太担心，论战争，现在的清玄虽然是个猴子，但也是正儿八经参加过仙魔之战的，他有分寸。”
虽然经验没办法跟两千岁的清玄比。
剑霜寒虽然是尊位，不过目前并没有负责指挥这场战争。
原因很简单，虽然各种战斗，剑霜寒非常擅长，战斗力现在也是碧海宫第一。但问题是，剑霜寒只是上一届仙魔战争的受害者和幸存者，并不是正儿八经参加过战争，甚至是参与过战场管理、指挥的老手。
个人的战斗与集团大战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目前指挥部每天要做的就是利用法器，推演可能发生战争的地点，提前布置凡人撤离，尽可能地减少伤亡。
同时还要在所有凡人聚居的区域，设计紧急预案，在发生危险的时候，尽可能保证那些凡人的安全。
目前的碧海宫战争系统，是无数次仙魔之战积累下来的经验。而这些，都是无数人用命换来的教训。
剑霜寒叹息……
御剑凌空，看着来来往往的修士。他们都穿着制式的军服，这一刻，身份、宗门似乎都消弭于无形，所有人，都只是碧海宫联盟的一员。
一句颇有调侃的笑声在剑霜寒身后响起：“莫非代宗主也伤春悲秋了？”
剑霜寒回头，秋月凝提了一壶酒。
那壶酒一看就是从土里刚挖出来的。
秋月凝晃了晃酒壶道：“虽然清玄不太行，不过千面幻已经来了，有那个老小子在，你就不要担心了。以前心修宗还没出事的时候，他跟清玄曾经号称联军双壁。这酒是新酿的，正好让你试试。”
新酿的？
剑昊好奇地分析了一下酒坛里的成分，顿时额头有点冒汗。
好家伙，什么五毒俱全的玩意儿，你选剑霜寒纯粹是因为他很难毒死吧？
很明显，剑霜寒也看透这坛酒跟毒药差不多，但是他默默选择假装不知道，以及绝对不喝下去。
剑霜寒跟着秋月凝回长老居所。
路上，秋月凝道：“小霜寒，别想太多，这担子虽重，并不是你一个人在担，你有师长、同门，有天剑宗、碧海宫，这一次，必不会像上次那样，让无数孩童流离失所。”
剑霜寒的身世，秋月凝曾经听清玄提起过。
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长的岁月，在清玄的引导下，剑霜寒有坚定的道心，甚至如今整个碧海宫联盟，没有人的境界能够超过剑霜寒。
但终究他只是个182岁，从未参加过什么仙魔战争的“晚辈”。
要是一次就将整个修界的担子都压这孩子身上，反倒显得他们这些长辈无用了。
有些话，她这个长辈要是不放心上，现在的剑霜寒也不知应该问谁了。
秋月凝带着剑霜寒走到了一张桌前，一边摆弄酒坛子，一边道：“从带头厮杀致死，到安排人去死，身份转变，就会带来心境的变化，尤其是你并没有任何过度，赶鸭子上架成了指挥之人，很不适应吧？”
剑霜寒没有回答，只是像曾经那样，保持安静。
他确实觉得不是滋味。
天道战争有多难打，要付出多少牺牲，他比谁都清楚。然而这些犹豫，困惑，只能埋在心中，并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来。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他一巴掌扇飞所有人能解决的了。
世界要改变，就不能是他一个人去完成改变，如果不能让足够的人参与进来，那么世界的升级就会失败。
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是不会觉得珍贵的。
这场天道战争，是整个九州世界的考验，他不能代替所有人参与这场考验。
只是，看着修士离开的背影，他总会想起幼年时，那些死去的人。
秋月凝将解毒后的酒递给剑霜寒：“放心吧，没毒了。”
剑霜寒看着略带金色的酒液，闻着醇厚的酒香，举杯，将酒一饮而尽。
并没有想象中的辛辣、烧喉，反倒是一种醇厚绵长，甚至带着一股甘味的酒。
秋月凝给自己倒了一杯：“我知你定是整个九州，最痛恨战争的修士，但此战跟过去的仙魔战争不同，这次是天道战争，是宿命，是因果之战。”
此战，将要了却旧世界的因果，开启新世界的未来。
是终点，也是起点。
是整个九州世界，期待了无数岁月的战争。
秋月凝又给剑霜寒倒了一杯酒：“自从你回到天剑宗后，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义无反顾地纠正错误的轨迹，我知你想避免毁灭，想让战争消弭。只是事到如今，与你的想法有所不同。即使你不想，也知道，除了天道战争，别无他法。”
是啊，别无他法。
天道与世人，站在了对立面，他们只有逼迫天道将这种争斗放在阳光下，才是死伤最少的办法。
无声的绝望，沉默中死去，比冲突更可怕，比战争更悲哀。
秋月凝伸手拍了拍剑霜寒的心口，笑道：“我辈手中剑，以杀护苍生，斩罪渡轮回，何惧业满身？此即修罗道，善恶共存心。”
修罗道，世人皆以此为恶道。惧之、骇之，入修罗道者，蔑之为堕。皆因，违逆天道皆为恶。
但若天道为恶，不服即大善，纵死亦无悔。
剑霜寒原本闷闷的心情，这一刻得到纾解，举起酒壶，给自己和秋月凝满上：“多谢师叔指点迷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秋月凝露出了笑容，举杯一饮而尽。
真是的，原本这件事应该是清玄来做的，但谁让现在的清玄这么不靠谱，自己都搞不定，何况他这个徒儿。她既然是剑霜寒的师叔，这时候怎么可以缺席。
秋月凝笑着道：“你师祖玉衡君啊，她温柔、善良，喜欢在居所前栽一株桃花树，春天收花瓣酿酒，秋天收桃子做蜜饯，没事的时候，就拿本册子，坐在桃花树下纳凉。就这么温柔的一个人，她上了战场，那也是杀人不眨眼的……因为，犹豫不仅会让道心蒙尘，还会害死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