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暮色笼罩着广袤的草原,天边最后一抹霞光将蒙古包染成了金红色。
在这片苍茫天地间,一处较大的营帐内灯火通明,人声喧哗,与帐外呼啸的风声形成了鲜明对比。
帐内,炭火烧得正旺,烤全羊的香气与马奶酒的醇厚气息交织在一起。
韩牧坐在主位,一袭紫色道袍,面容俊朗,眉宇间透着几分超然出尘的气质。
他对面,江南七怪围坐一圈,个个面色红润,神情激动。
“韩真人,来来来,这杯酒,我柯镇恶敬你!”坐在韩牧正对面的柯镇恶首先举起酒杯,声音洪亮,“我兄妹七人来到大漠五年,从未像今日这般痛快!能结识真人这般世外高人,我心里当真是高兴的紧。”
韩牧微微一笑,端起面前的银碗:“哈哈哈哈,柯大侠言重了。”
“绝非虚言!”柯镇恶一饮而尽,将碗底亮给韩牧看,“韩真人来大漠不过一月,不仅指点我七人武功,让我们的武学境界突破瓶颈,更让郭靖那臭小子几乎是脱胎换骨。”
“最重要的是,你此次不远万里前来大漠,代表大宋与蒙古和谈,为两国百姓争取和平,此等功德,我江南七怪佩服得五体投地!”
韩牧也不推辞,仰头饮尽碗中酒。烈酒入喉,一股暖意从丹田升起。
“是啊,韩真人,”妙笔书生朱聪接过话茬,轻摇手中折扇,“想当初,靖儿练武总是不得要领,我们七人轮番教导,也难见成效。自得你指点,他如今已能独当一面,这变化,简直判若两人。”
韩牧放下酒碗,目光扫过七人:“郭靖天性淳朴,心志坚定,只是未得法门。一旦开窍,自然进步神速。”
坐在朱聪身旁的韩小莹嫣然一笑,她年近二十多,风姿绰约,具有江南美人的温婉贤淑,却又自有侠气之风。
“说起来,我们七人自江南一路追寻至此,已在大漠待了整整五年。这大漠风光虽壮美,却总不及江南的小桥流水、烟雨朦胧让人怀念。”
她话音落下,其余六人脸上都浮现出思乡之情。
大漠的黄沙万里,终究不是他们的根。
韩牧理解地点点头:“如今郭靖武功已有小成,诸位只需再教导一两年,他便可以南下中原,寻找段天德报仇雪恨。届时,你们七人也可返回江南故里了。”
“真的吗?”韩小莹眼中闪过惊喜,“靖儿他,真的只需一两年就能回中原报仇?”
“以他如今的进度,绰绰有余。”韩牧肯定地说,“段天德武功平平,郭靖届时必能胜之。”
七人相视而笑,五年来第一次感到归期可待。
正当众人沉浸在回乡的憧憬中时,朱聪忽然收起折扇,神色变得严肃:“韩真人,昨夜蒙古大汗铁木真邀你赴宴,不知他可同意你的提议,以归还燕云十六州为条件,与我大宋结盟?”
此言一出,帐内顿时安静下来,连一直埋头啃羊腿的韩宝驹也抬起头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韩牧身上。
韩牧不慌不忙地又斟了一碗酒,轻轻点头:“恩,铁木真大汗已经同意,未来宋蒙两国联手灭金后,以中都为核心的燕云十六州,尽数归大宋所有。广大的东北部地区,则归蒙古。”
“什么?”一向沉稳的南山樵子南希仁忍不住惊呼出声。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柯镇恶也面露惊诧,一双仿佛也睁大了几分。
七人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朱聪手中的折扇差点掉落,“如今蒙古铁骑横扫大漠,所向披靡。即使不与我大宋结盟,他们也能独自攻下金国东北,甚至吞并燕云十六州和河北广大地区。为何要与我大宋结盟,将燕云十六州白白让出?这岂不是费力不讨好?”
“然也然也,想当年自从本朝太祖皇帝起,历代皇帝都以能收复燕云十六州为目标,可惜从未成功过,纵然宣和年间曾夺回燕云,却没想到金国忽然撕毁条约南下灭宋。”
韩牧端起酒碗,轻轻晃动着碗中乳白色的马奶酒,嘴角泛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此事的难度的确很大,不过,这是贫道亲口提出的条件,铁木真纵然是草原一代霸主,也必须给贫道让出来。”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霸气。
“在我眼中,无论蒙古铁骑如何横扫大漠,所向无敌,于我也并非真正的天下无敌。”
江南七怪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
他们是亲眼见识过韩牧武功的,柯镇恶长叹一声:“韩真人神功盖世,铁木真大汗想必是亲眼见识你的厉害之处了。”
正说话间,帐帘被掀开,郭靖的母亲李萍端着热气腾腾的奶茶走了进来。
这位在草原上生活多年的江南女子,脸上已刻满风霜,但眼神依然清澈坚毅。
“韩真人,”李萍向韩牧深深一礼,“听说您即将离开大漠,我特来感谢您对靖儿的指点。若不是您,靖儿恐怕至今还在武学门外徘徊。”
韩牧连忙起身还礼:“郭夫人不必多礼。我与郭靖有缘,点拨他也是应该的。”
李萍眼中含泪:“靖儿天性愚钝,得您指点后,竟能突飞猛进,此恩此德,我们母子没齿难忘。”
“郭靖心地纯良,坚韧不拔,将来必成大器。”韩牧郑重说道,“夫人放心,一两年后,他必能回中原为父报仇。”
李萍连连点头,又行一礼,方才退出营帐。
送走李萍,帐内气氛更加热烈。朱聪忽然站起身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韩前辈,我们七人得你指点,武功皆有突破。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不如趁此机会,我们再来一次以武会友,如何?”
韩牧眼中闪过一抹兴趣:“好主意!我也正想看看诸位这些时日的进步。”
众人闻言,纷纷起身,兴致勃勃地走出营帐。
帐外,明月已升上天空,清冷的月光洒在无垠的草原上,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银白。远处,蒙古包零星散布,偶尔传来几声犬吠和马嘶。
七人在月光下站定,将韩牧围在中央。夜风吹动他们的衣袂,猎猎作响。
“韩真人,小心了!”柯镇恶大喝一声,率先出手。
柯镇恶手中降魔杖带着破空之声,直取韩牧中路。这一杖威力惊人,远胜从前,显然这些日子在韩牧指点下,内力已有长足进步。
韩牧不闪不避,待到杖风及体,才轻轻一侧身,右手在杖身上一按一引,柯镇恶只觉一股柔劲传来,险些把握不住杖身。
与此同时,朱聪身形飘忽而至,左手使出分筋错骨手,直取韩牧肩关节,右手则施展“妙手空空”绝技,悄无声息地探向韩牧腰间玉佩。
他的手法精妙绝伦,在月光下只见指影翻飞,令人眼花缭乱。
韩牧轻笑一声,身形微转,不仅避开了朱聪的分筋错骨手,更让他的“妙手空空”无功而返。
朱聪只觉指尖将将触及韩牧衣角,却总是差之毫厘。
“恩,好身手!”韩牧赞道。
此时,韩宝驹的金龙鞭法也已展开,长鞭如灵蛇出洞,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道金色弧线,封住韩牧退路。
南希仁的南山掌法沉稳厚重,掌风呼啸,与柯镇恶的降魔杖法相互呼应。张阿生的掌力、全金发的呼延枪法、韩小莹的越女剑法也各展所长,七人配合默契,将韩牧所有退路尽数封死。
若是三月前的江南七怪,韩牧或许只需要一招就能取胜。但如今的七人,在韩牧指点下,不仅各自武功大进,配合也更加精妙,七人如同一人,攻势如潮,连绵不绝。
韩牧在七人围攻中从容不迫,身形飘忽如鬼魅,总是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致命攻击。他并未急于反击,而是仔细观察七人的进步,时而点头称赞。
“柯大侠这一杖力道沉雄,已得降魔杖法精髓!”
“朱二侠的分筋错骨手更加精妙了!”
“韩女侠的玉女剑法越发凌厉,可喜可贺!”
在韩牧的称赞声中,七人越发振奋,将平生所学尽数施展。
转眼间,百招已过,七人攻势虽猛,却始终无法触及韩牧衣角。
“诸位小心,我可要出手了!”韩牧忽然朗声提醒。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威压骤然从韩牧身上散发出来,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七人只觉周身空气突然变得粘稠沉重,举手投足都变得异常艰难。
柯镇恶的降魔杖停在半空,再也无法前进分毫;朱聪的手指距韩牧只有三寸,却如隔天涯;韩宝驹的长鞭软软垂下,再也挥不动分毫;南希仁的掌力如泥牛入海,消失得无影无踪;其余三人也各自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七人脸上都露出惊骇之色。
他们知道韩牧武功高强,却没想到差距如此之大,仅凭一股气势,就能让他们七人同时失去行动能力,这等修为,已远超他们的想象。
韩牧瞧见江南七怪脸上浮现而出的诧异之色后,他缓缓收功,七人顿觉周身一轻,恢复了行动自由,但心中的震撼却久久不能平息。
“韩真人果真是神功盖世,我七人佩服!”柯镇恶率先躬身行礼,语气中满是敬服。
其余六人也纷纷行礼,心悦诚服。
韩牧还礼道:“诸位进步神速,假以时日,必能更上一层楼。”
朱聪苦笑道:“在韩真人面前,我七人仍是井底之蛙。”
“武道无涯,我也只是在路上而已。”韩牧仰望星空,语气淡然。
众人回到帐中,重新落座。经过一番比试,七人对韩牧更加敬佩,酒兴也更浓了。
韩小莹为韩牧斟满酒,轻声问道:“不知韩真人回到中原后,有何打算?”
韩牧接过酒碗,目光深邃:“我得先返回山东一趟,前去接应几个好友,然后则是返回重阳宫去看一下抗金同盟的训练结果,还有蒙古和大宋结盟的消息,我也得尽快传回临安去。”
柯镇恶肃然起敬:“韩真人胸怀天下,我七人自愧不如。他日若有所需,只需一言,江南七怪必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多谢柯大侠。”韩牧举碗相敬。
众人又畅饮许久,直到月上中天,韩牧方才起身告辞。
“诸位,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韩某就此别过。”韩牧向七人拱手。
江南七怪纷纷起身还礼,目送韩牧走出营帐,身影渐渐融入月色之中。
韩小莹望着韩牧消失的方向,幽幽叹道:“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韩真人。”
朱聪轻摇折扇:“此等人物,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能与他相识一场,已是我七人的造化。”
柯镇恶点头称是:“今日一别,或许永无再见之日。但他指点之恩,我七人当时刻铭记。”
帐外,韩牧骑上早已备好的骏马,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营帐,微微一笑,随即策马扬鞭,向着南方疾驰而去。
大漠的夜风吹动他的青衫,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大漠的月色,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