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一串脚步声和一阵抱怨声从楼下传来,将余渊的回忆打断。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抱怨,“楚丫头,到底是那个故人?莫非是岛上来人了?”
“李叔,你去了就知道了。”那李解牛的年龄比楚相玉大上许多,二人关系也是不错,一直以叔侄相称。余渊心念电转,当下运动无相神功,变成了白无相的样子,连胡须都长了出来,这无相神功确实不一般。随即面对房门端坐在椅子上。只听的房门啪嗒一声被推开,而后一个高大魁梧,长着一脸花白络腮胡子的老者迈步走了进来,不是李解牛是谁?他身后跟的正是楚相玉。眼见坐在房间内的余渊变成了白无相,楚相玉先是一愣,随即便明白了。余渊可是白无相的弟子,怎能不会无相神功,这小子是要戏弄一番李解牛啊!当即她脸上微微一笑,却也不点破。跟在后面头一低,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而李解牛第一眼看到余渊易容的白无相后,先是一愣,随即抢上前一步便躬身行礼道,“不知总堂主驾临,属下有失远迎,还望总堂主恕罪。”
余渊打定了主意要整蛊一下这老头,当年他凭着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术可是没少骗余渊的好吃的。当下脸色一冷道,“李长老,你可知罪?”原本不知堂的组织构架中是没有长老这个位置的。但随着组织规模越来越大,原本分堂的中的布局就有些跟不上发展的需要了。比如不知堂的堂主,必须是头脑清醒,而且具有极强的组织协调能力的人。而这样的人往往武力值并不高。所以每个堂口都要有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坐镇,这样才能保证堂口的安全。而这些高手,往往又不善于管理,给他们太低的身份,没人愿意去,给了高的身份又怕他们以等级压制堂主乱来,所以就诞生了长老这个职位。从身份上讲超出堂主,但却不插手堂内的具体运作。相当于朝廷中的爵位。当然了,这只不过是从制度上的一种调整,具体情况还要视实际而定。就像眼下的李解牛和楚相玉,相处的就不错,很多堂中大事,楚相玉还是要和他商量的。
余渊这一声问罪,当下给李解牛问愣了,躬身道,“属下不知?还请堂主明示。”
“哼,沧海皇已经一个多月没有上朝,而且音讯皆无,尔等身在皇城内,却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打探到,难道没有失职之罪?”余渊模仿白无相的口气,冷声道。
“这个,堂主其实属下已经打探出了消息,只是不方便说,怕是隔墙有耳啊!”李解牛闻听余渊之言,反倒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后一脸神秘的说道。
“什么?”余渊也是一愣,刚才已经问过楚相玉了,不知堂并不知情啊?莫非这李解牛还藏了一手。看他神秘的样子,似乎还真的有隐情。于是接着道,“你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
可李解牛偏偏一脸为难的样子,低声道,“呃,堂主,法不传六耳。”
“你待如何?”余渊也是关心皇宫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李解牛越是神秘他越是感兴趣,当即有些急躁的问道。
“属下斗胆,请堂主附耳过来。”李解牛脸上写满了神秘两个字。余渊的心顿时被对方揪住了,忍不住站起身来,走上前去,将耳朵侧过去对着李解牛道,“婆婆妈妈的,快说。”
“堂主,其实……”李解牛身形也凑了上去,口中说着话,距离越来越近,声音却越来越小。余渊也不自觉的将耳朵往他的方向靠了靠。两个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一处。就在这个当口只见李解牛猛地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余渊的胸口几处大穴,连点了六下。顿时将余渊定在了那里。随即他身形向侧面滑了过去,正好是面对余渊和楚相玉,口中喝问道,“楚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楚相玉看这情况,自然明白李解牛这是发现余渊的破绽了,见余渊并没有表露身份的意思,她也便乐得装傻,一脸狐疑的道,“李叔,你这是……”
“哼,丫头,若不是老夫深知你的为人,还有和堂主的关系,现在你的下场已经和这个冒牌货一样了,难道你没看出来,此人乃是个西贝货么?”李解牛说道。
“哦?李叔此言何来啊?”楚相玉继续装傻。
“呵呵呵,那就要问他了。”李解牛说罢,走上前去,开始在余渊的脸颊两侧,还有脖子的部位一阵摸索,可半晌后,却露出一脸狐疑,开口问道,“你,你用的什么易容功夫?”
余渊这才知道, 他方才是想要找到人皮面具的接口,心中暗道一声,罪岛这些老家伙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自己是易容的。不过他还是玩心不灭,开口道,“什么易容,李解牛,你敢暗算老夫,莫非是要反了?”
“小辈,你就不用再装了,你脸上虽然和老堂主一丝不差,可手上的皮肤却光滑细腻,绝非一个老人应该有的样子。赶快招出你是何人,有何目的,也能免受些皮肉之苦。”李解牛不屑的说道。
余渊不由得在心中重重拍了一下大腿,果然,方才急忙运转无相神功,便忘了这些细节。而且那李解牛乃是赌术高手,不但手底下的功夫极快,眼力更是毒得很,想来是一进门便发现他是假冒的,一切不过是做戏,诱他入彀罢了。离开罪岛多日,竟然忘了这老东西可是赌徒,哪有一个赌徒是笨蛋的。还是自己疏忽了。不过游戏还是可以继续玩下去的,毕竟脑子再够用,也不如硬实力来的实在。
只见余渊微微笑道,“原来如此,既然被发现了,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你若我是谁,哼哼,你附耳过来啊!”说罢还挑衅的看向李解牛。这老头顿时也愣了一下,还真是现世报,也不知道对方是真的不怕死,还是有所凭仗,居然玩起来自己方才的那一套。可眼下这情景,李解牛自然不会认怂。何况他已经封锁住对方胸口六处大穴,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不可能在悄无声息下,这样快的便解开。于是也笑道,“有意思,老夫好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人了。一会儿你若是回答的令老夫不满意,呵呵呵,老夫一手解牛的刀法,可是好久没有用了。”
旁人不知道,余渊可是知道,李解牛的刀法,虽然是从解牛练出来的,可后来成就他的恶名乃是他用这套刀法来解人,所以才会被放逐到满是恶人的罪岛。杀神老了毕竟还是杀神啊,对敌人自然不会留手。不过好在自己不是他的敌人,于是也回应道,“定然让你满意。”
二人一问一答之间李解牛已经走上前来,将耳朵侧了过去。不过他也不是蛮干的莽夫。提前以真气护体,还和余渊保持了一个最短的安全距离。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这样一来,即便是余渊用特殊的方法,冲开了穴道,也不可能暗算到他。只听的余渊口中道,“我来自东海,乃是——不知堂总堂主。”最后总堂主三个字出口的一瞬间,他的右手如同闪电,不,比闪电还要快上三分,直接点向了李解牛的胸口。同样是方才李解牛点中他的穴位。直到被定住,李解牛才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口中惊呼,“你,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到底是谁?”声音中不光满是疑问,更有许多震惊的味道。
就在被点住的一瞬间,他已经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甚至连交手的资格都没有。方才对方被自己暗算,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这种身手别说自己,恐怕总堂主白无相亲自来了也是白搭。他不晓得世上怎的能够出了这样的人物。更想不通,对方为何会对他们不知堂下手。
“我说过了,我是不知堂总堂主。”余渊恢复了本来的年轻的声音,脸上露出了笑容。
“你……你,他妈的,竟然是你小子,还不赶快给我解穴。”随着余渊的笑容绽开,他也慢慢收回了无相神功,渐渐显露出本来面目。震惊的李解牛第一眼就认出来,这个是当初那个追着自己屁股后面要学赌术的那个半大孩子。当下也明白自己这是被人戏弄了。于是开口骂道。当然,他可不是真的生气,眼见自己的后辈已经拥有了这样的身手,而且二人又是许多日子不见,他高兴还来不及呢。生气?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哈哈哈,李叔,终日打雁,终于被雁啄了眼吧!”身后的楚相玉上前,抬手拍开他的穴道,开口调笑道。
“哼,白老大他们就教给你这些藏头露尾,见不得人的功夫了?”李解牛虽然上当了,可口中还是不服的教训道。方才那一出,作为一个赌徒来说,绝对是一场完败。他确实也是愿赌服输,都不是外人。可同样在情绪上还要缓一缓。所以得找个发泄口。
“李叔,我何时藏头露尾了?从始至终我可没说过我是师父啊。我一直在告诉你,我是不知堂的总堂主。是你不相信,方才惹出了这些事端的。”余渊一脸坏笑的说道。
“你……”李解牛回想了一下,还真是,余渊始终说的都是自己是总堂主。本来他就是总堂主,不知堂的高层都知道这件事情。可这就是个巨大的bug了。余渊虽然没有说过自己是白无相,却易容成了白无相,本来这就是在误导李解牛,可偏偏不知堂中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认牌不认人,总堂主的面貌是不会轻易示人的。而这个潜规则却在李解牛这帮罪岛的老伙计身上又视同没有,所以三方因素交织在一起,就形成了这么一个让李解牛有理说不清,有苦说不出的局面。让他一时之间语塞。阳谋,绝对是阳谋。
“好了李叔,你还要和小辈计较输赢么?”还是楚相玉上前打了个圆场,给李解牛一个台阶下来。这老头方才哈哈哈一笑道,“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小子算你行。”这声算你行,确实是由衷而发的。若是余渊没有绝世武功,在电光火石之间,将胸口大穴移开半寸,就算是有通天的计谋,同样要被李解牛定在那里的。这老家伙的心机和心理素质绝对配得上赌徒这个称呼。余渊这时候也适时的上前给李解牛行了一个躬身大礼,“李叔,许久不见,小侄给您请安了。”
李解牛此时也已经恢复了过来,连忙伸手将余渊扶住开口道,“孩子,赶快起身,你都是总堂主了,切莫如此。”
“方才李长老已经见过总堂主了。如今是侄儿拜见叔叔。”余渊起身笑道。言语让人感到由衷的亲切。李解牛也甚是感动。二人坐下,余渊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这次出岛后的遭遇,听的李解牛连连发出感叹。没想到短短时间内,余渊竟然经历了如此多的磨难。好在他不但没有受到伤害,反而因祸得福,修为大增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为顶尖的存在。至于前往大世界的事情,李解牛并没有阻拦余渊,反倒是鼓励他趁着年轻,要出去闯一闯,恐怕这就是赌徒和正常人思维不大一样的地方吧。而后余渊又说明了此次的来意,李解牛道,“这些事情我就不懂了,你和楚丫头商量吧。”二人说的正热闹,门外传来秦江流的声音,“回禀堂主,外面有一个叫做姓余的少年,说是应其兄长余渊的邀请,前来赴约。小的让他等在一楼,以查预约为由前来请示,该如何处理?”
余渊闻听知道是余德顺到了,当下对秦江流道,“你去将他请来便是。”秦江流领命离去,同时李解牛和楚相玉也相继告辞,毕竟他们留在这里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