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贵妃登时愣在那里,逼萧家造反?
宁妃莫不是在说疯话?
萧家虽然现如今势力如日中天,可还不到造反的那一步,毕竟女儿在宫里头已经是皇贵妃了。
还有造反多多少少名不正言不顺,大齐萧家王朝还没到颓废灭国的地步,造反可不就是将萧正道逼到了乱臣贼子的地步,将会被钉上历史的耻辱柱,永远背负骂名。
萧正道可不愿意晚节不保,但是他的三个儿子就不一定了。
毕竟他们家族距离那个皇位,即便姓氏都是皇族姓氏,离至高无上只差临门一脚了。
榕宁所要做的就是逼着萧家踢出这一脚。
她定定看着纯贵妃:“姐姐,先从你们郑家开始吧,我想你等得也太久了。”
郑如儿眸色一沉,她明白榕宁说的是谁。
郑婉儿自从做了婉妃后,态度嚣张至极,她已经忍她太久了。
纯贵妃冷冷笑道:“当年我娘亲就不该收留他们母子三人,杜姨娘虽然死了,可她留下来的坏种比杜姨娘的手段有过之无不及。”
“姐姐,”榕宁眸色暗沉,“接下来就从这两个坏种开始。”
“我去守皇陵之前,不是将郑拓的消息告诉过你吗?姐姐,查得怎么样了?”
纯贵妃道:“郑拓那小子当真是被平阳侯惯坏了,胆大包天竟然在军粮上做手段,真是丧尽天良!”
榕宁点了点头,视线看向了窗外开到了繁复极盛的桂花,低声呢喃道:“九月桂花香,秋风起,落叶要黄了。”
榕宁看向纯贵妃道:“姐姐这里可有酒?今日我们醉一场如何?”
纯贵妃眉头微皱:“你心口的伤还未好,喝酒不好吧,赶明儿让周玉又是一顿好说。”
榕宁抬眸看向纯贵妃,眼神里满是真实的哀伤,在纯贵妃面前她再也不用装。
她抬起手指向自己的胸口,眼睛微微发红道:“姐姐,这里的伤好不了了,疼,疼的要命,越是夜深人静越是疼得要命。”
纯贵妃叹了口气:“玉嬷嬷,去园子里的树下将那坛桃花酿挖出来,今日本宫陪宁妃娘娘醉饮一场。”
榕宁轻声笑了出来:“陪君醉饮三千场,不述离殇。”
纯贵妃总觉得眼前女子的笑容脆弱的令人揪心,她陡然又想起来那个在皇陵时逃走的矫健身影。
她同榕宁喝了十几杯后,榕宁早已经醉了,她其实酒量不行,小家碧玉的酒量。
她郑如儿出身在商贾之家,小时候被母亲带在身边历练,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登上自家的海船出海,后来父亲封侯,她又是郑家嫡出的大小姐自然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性格豪爽酒量也大。
此番郑如儿掐着榕宁的晧腕定定看着她低声笑道:“告诉我,你那情郎是谁?”
她早就猜到榕宁情绪这般低落,可不仅仅是眼下遭遇的这些苦难。
她心里终于藏起来一个人。
纯贵妃笑了出来,想要乘着醉酒问出来到底是哪个小子,靠不靠谱?
她和榕宁都是刀锋上跳舞的人,一着不慎就得死。
她的宁儿身上不能有任何软肋,可现在她有了软肋,这就不好玩儿了。
“说啊,你那心心念念的情哥哥到底是谁?那一日我看到了的,身手矫健,跑得还挺快。”
“你在守皇陵的时候,几次三番都被人救了,是不是那个人?”
榕宁被纯贵妃摇晃着醉得厉害,她冲纯贵妃摆了摆手,醉眼迷离,看着纯贵妃眼底露出最温柔的笑意。
“他……”
“他是谁?”纯贵妃笑问道。
榕宁迷离的视线似乎透过纯贵妃看向了遥远的漠北。
他应该回去了吧?
不知道北狄的朝堂更迭如何?他赢了没有?有没有弄死那些欺他辱他之人,有没有替他的娘亲报仇?
榕宁想到那个无数次救她于水火之中的男人,唇角下意识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他啊?他是个很好的人。”
纯贵妃愣在了那里,低声笑骂道:“这算什么回答?莫不是被你藏在心尖子上,舍不得说不出来。”
榕宁实在是扛不住醉意,整个人趴在紫檀木雕花桌子上,倒是沉沉睡了过去。
这是她女儿和弟弟死后,她睡得第一个安稳觉。
她这些日子快要崩溃了,女儿死了,弟妹侄儿死了,弟弟死了……
命运狠狠掐住她的喉咙,她快要窒息而亡了。
纯贵妃看着沉沉睡过去的宁妃,轻声叹了口气,拿起一边的披风轻轻盖在她身上。
玉嬷嬷带人来收拾碗筷,她心底是不赞成这两个孩子喝成这个样子。
不管纯贵妃年纪多大都是她的孩子,连带同纯贵妃交好的宁妃娘娘也都被她当成孩子看待。
纯贵妃冲玉嬷嬷摆了摆手,示意她噤声。
玉嬷嬷只得退了出去,看向了暖阁里的温馨一幕。
宁妃披着纯贵妃的披风,趴在了榻上的桌子边,另一侧纯贵妃焚了香,在绷子上绣着凤穿牡丹。
午后的阳光映照在二人身上,说不出的静谧美好。
玉嬷嬷也不忍心打扰,她站在廊檐下叹了口气。
这两个人难得能偷得半日闲,经此过后指不定要面临怎样的狂风暴雨呢。
萧泽将沈榕宁带回来,狠狠打了萧璟悦的脸,也是闷抽了萧家一耳光。
谁都知道沈家和萧家如今已经势如水火了,只是这一次沈家遭遇了灭顶之灾,萧家一家独大,便是萧泽在萧家人面前也得巴结着才行。
至于那一股神秘的力量,萧泽此番还不愿意动,毕竟是自己拿来最后保命用的。
不管大齐的朝局如何变,保命的底牌还是要有一张的。
故而现下萧泽还是不愿意同萧家彻底撕破脸,毕竟撕破脸便没有了回旋的余地,到时候就是生死见真章了。
他带回沈榕宁是为了给沈榕宁一个交代,可萧璟悦的册封皇贵妃仪式却不能不办。
三天后,榕宁起了一个大早,梳了繁复的留仙髻,对着镜子任兰蕊和绿蕊帮她摆弄礼服的袖子。
绿蕊低声道:“娘娘今日就不该去参加那个女人的册封仪式,反正娘娘这些日子病着,皇上也不会怪罪。”
沈榕宁淡淡笑道:“越是恨,越要去参加,越要露脸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