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行政楼，贾东旭忍不住啐了一口：“呸！什么玩意儿！师父，这杨为民也太不仗义了！”
易中海阴沉着脸，快步朝着厂外走，“杨为民能答应帮忙，就已经很不错了。”
贾东旭小跑着跟上：“师父，咱们现在去哪儿？要不去找李厂长说说？”
“说什么？”易中海猛地停步，声音压得极低，“嫌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贾东旭被吼得缩了缩脖子，嗫嚅道：“那......那万一杨为民反悔，或者不出力，总不能真去当三级工吧？一个月工资连四十块都不到......”
贾东旭到现在都没认为杨为民是真的在厂里说不上话了，毕竟一个副厂长的名头摆着，当初李怀德只是一个副厂长的时候，在厂里那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易中海望着厂区高耸的烟囱，突然冷笑一声：“三级工？我易中海就是饿死，也不会受这份羞辱！”
贾东旭没想到易中海会这么说，顿时急了。
“师父，您别冲动呀，就算最后的结果不好，但工作还是要做的，师娘身体又不好，时不时都得吃药，往后总不能一直吃老本吧？”
易中海要是把老本都吃光了，那他以后还继承个屁啊。
易中海却没回答贾东旭的话，就这样师徒二人沉默着走出了轧钢厂大门，路过保卫科时，先前放他们进去的干事正和同事说笑，看见易中海，故意提高嗓门：“哟，这不是八级工易师傅嘛！怎么着，厂里给您安排什么好岗位了？”
说着，那名干事又瞄了眼一侧的贾东旭，“贾东旭，我记得你之前被厂里开除了，就一直在帮着街道扫公厕，今儿怎么着，厂里领导顺带又把你的工作给解决了？”
贾东旭拳头攥得咯咯响，易中海却一把拽住他胳膊，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转过两条胡同，贾东旭终于憋不住：“师父，咱们就这么算了？”
“算了？”易中海眯起眼睛，斑白的鬓角在阳光下泛着寒光，“东旭，你记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贾东旭眼睛一亮：“师父有主意了？”
易中海缓缓摇头，坦然道：“没有。”
“那......”贾东旭顿时急了，但话没说完，却被易中海打断。
“刚才杨为民也说了，这段时间老实待着就行，有什么想法，也得等到把工作敲定了再说。”
贾东旭纵有不甘心，也只好点头。
易中海沉声道：“今天出门的时候，我给你师娘说了，叫她上鸽子市淘点肉，你回去抓紧忙完手里的活，中午带孩子们过来吃个午饭。”
贾东旭哪会拒绝，点了好几下头：“那我叫秦淮茹过来帮忙，师娘身体不好，她一个人忙活，我怕师娘累着。”
......
红星医院。
方别下车之后，没上诊室，而是去了办公楼，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好几天没进办公室，桌面依旧一尘不染，方别坐下之后，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号盘转动的咔哒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
“李厂长？是我，方别。”
红星医院的电话使用的是轧钢厂的线路，所以没有经过转接，便能直接打到李怀德的办公室。
电话那头传来李怀德爽朗的笑声：“方院长！可是稀客啊，有什么事找我？”
李怀德开门见山，方别也直接说道：“听说轧钢厂最近在整顿人事？”
李怀德依旧笑着，“是有这么回事，是有人托你说情？没问题，都包在我身上。”
李怀德能当上正厂长，还多亏了方别救下他的岳父，他岳父先一步升官，才带动了他这个女婿。
这大概就是先升带动后升。
“倒不是说情。”方别轻笑一声，“我想着咱们轧钢厂作为重点单位，用人的标准可不能放松，特别是那些有前科的......”
短暂的沉默之后，李怀德恍然大悟的声音打破的寂静：“方院长说的是易中海吧？按照现有的规定，他回来只能降级使用，领三级工的月薪，为这事儿他也的确闹过，还找了杨为民，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轧钢厂一天，易中海绝对被摁死在这个三级工的位置上。”
李怀德清楚方别和易中海之间的关系，所以一开口便向着方别保证。
“方院长，你看这样处理合适吗？”李怀德询问道。
“李厂长办事我自然放心。”方别方别嘴角微扬，“不过我倒是有个想法。”
并没让方别等待，方别的话音刚落，听筒内就传来李怀德的声音。
“方院长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落实这一块儿我来想办法。”
“李厂长痛快，这个人情我记下了。”方别也爽快说道。
李怀德却急忙道：“方院长这话可就见外了，要不是你，我岳父现在别说更进一步了，怕是......”
李怀德强调了一遍，又接着说道：“我这一激动话题就扯远了，方院长还是先说说你的想法吧。”
方别也就顺势说道：“易中海这个人，我建议轧钢厂就不要接收了。”
李怀德想了想便说道：“这事儿虽然有些难度，但易中海是劳改释放人员，倒也能办成。”
“那就多谢李厂长了。”方别感谢了一句。
李怀德犹豫了一阵，但还是说道：“方院长，轧钢厂这边不接收，就相当于是开除了易中海，我倒不是替易中海说话，主要是这么做容易把人憋急了走极端......”
李怀德话里的意思不是说怕易中海想不开，而是怕易中海憋急了对方别怎么样。
方别却笑道：“放心，给他留了一条路，走不了极端。”
“哦？”李怀德没想到方别还有下文，便等待着方别继续说下去。
方别接着道：“轧钢厂现在不是要支援大西北建设吗？像易中海这样的技术骨干，应该去更需要他的地方发光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