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商砚礼端着鸡汤却不喝,眼前“云观月”低垂了眼眸,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氤氲出水汽,看那模样像是要哭出来了。
商砚礼有些惊慌,更觉得奇怪,这真的是云观月吗?实在太不像她了。
他将手中鸡汤放下,温声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云观月”放下筷子,娇嗔着挑眉看向商砚礼:“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你怎么了?今天突然嫌我做的饭不好吃吗?”
商砚礼摇头,总觉得眼前一切都是那么诡异奇怪。
他挑眉看向房间,轻声问道:“那是我们的房间?”
他这一声我们极其不确定,眼前女人却是皱起了眉头、很不满地问道:“那不然呢?是谁的房间?”
她起身拉住商砚礼的手往房间里走去:“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怪怪的。你自己进来看看,连自己的婚房都不认识了吗?”
“婚房”这两个字像是一道惊雷,劈在商砚礼心口。
他整个人跳了起来,很是惊讶地摆手:“你在说什么?”
“云观月”被他吓了一跳,紧紧皱起眉头:“怎么回事?你是想不认账吗?我们这才新婚,你就不认了?”
新婚、婚房这几个字一道一道劈在商砚礼心口,他仔细听着、不住摇头:“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
眼看着商砚礼眼里浮现出一抹怀疑,女人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你说我是什么人,我是你老婆!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好过分!”
女人动了气,直接甩开商砚礼的手:“既然你不想娶我。那我们就离婚好了。”
商砚礼摇头,眼前女人绝对不是云观月。
她蛮横不讲理,说话毫无逻辑,还爱耍小脾气,和云观月完全不同。
见商砚礼真的要离开,那女人急了,伸手拉住了他:“求你了,不要走,难道这里的家不好吗?”
她的话让商砚礼浑身一震,家?这里是他和云观月的家?
女人见他动摇,伸出手将他往自己身边拉扯:“对啊,我和你的家。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安安心心留在这里和我在一起。”
“我们刚刚新婚,等享受完二人世界,就可以生一个孩子、你要是觉得一个孩子不够热闹,我们还可以多生几个······”
看着眼前女子不断地畅享着他们二人的未来,商砚礼紧紧皱起眉头,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抬步便想要离开,可女人却死死地拉住自己,满眼含泪地问道:“为什么要离开我?这样不好吗?”
云观月走在商砚礼身后,推开门时早已没了他们二人的踪影。
她的眼前是一个空房间,什么东西都没有,她皱起眉头,知道不对劲。
这房间里什么都没有,想来是他们被分开了,那商砚礼和阿飞呢,他们两个去了哪里?
“商砚礼!阿飞!”云观月在这个空房间里喊了他们好久,没有见到人,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打量了一眼四周的环境,这个房间空空荡荡、看不出任何问题。
她又在房间里停留了一会儿,没等到商砚礼和阿飞出现,就干脆走出了房间。
外面还是和刚刚一样的走廊,和刚刚一样,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商砚礼和阿飞不见了,她每走一步就越发小心,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夜晚没有任何声响,她走过的走廊墙壁上若隐若现,出现了一些裂缝,仿佛随时都会崩裂开。
走廊上闪烁着一些光亮,转瞬即逝,仿佛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云观月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走到了走廊的尽头。
不对劲,她停下脚步回过头,沿着来时的路又继续往回走。
靠近那个房间时,她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声音,像是有老鼠在啃食墙壁、又像是女人的哭声。
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这种声音被无限放大,让人听来毛骨悚然。
云观月神色镇定,从怀里冒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她念出咒术,手中符纸飞向面前虚空。
只一瞬间,幻境被打破,眼前走廊完全变了模样,四周的墙面脱落,走廊一段接一段的消失。
云观月自巍然不动,她知道这不过是女鬼的下一层幻境。她脚下的走廊不会消失,更不会让自己摔下去。
见自己的幻术对她完全没用,红衣女鬼现身在她面前。
女鬼脸上挂着两条血红色的血泪,双眼空洞无神,嘴里不断地发出凄厉的叫声,看起来十分恐怖。
可云观月双手环胸,站在她面前、根本没把她当回事。
这些小伎俩实在算不上什么。
见到云观月漫不经心的模样,女鬼被激怒,随着她嘴里的叫声越来越响,身后涌出大批老鼠,密密麻麻像是一阵黑色的海浪、此起彼伏。
那些老鼠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显然是异化了的老鼠。
老鼠浑身都有毒,要是不小心被它们的利爪抓到,便会中妖毒。
云观月皱眉,从怀里摸出符纸,正准备点燃了扔向老鼠,就见面前一道雪白色的身影闪过,如同一道白光照亮整个走廊,是朏朏。
阿飞破除了幻境,化成朏朏的原形。
见到云观月此刻面对如此多的老鼠,虽然他心里害怕,还是本能地冲上去要保护她。
红衣女鬼突然大笑起来:“好可爱的小猫咪,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猫都是怕老鼠的!”
她挥了挥手指,挥着地下那些老鼠扑上去攻击朏朏。
老鼠原本没有智力,只会一窝蜂集聚在一起攻击,但在女鬼的指挥下,这些老鼠的战斗力强了许多。
没几下功夫,阿飞就明显处于弱势,有些吃力。
云观月原本没想这么快动手,还想从女鬼嘴里打探一下消息。
眼看她准备杀阿飞,她皱了皱眉头,双手迅速翻飞。
女鬼根本就没看清楚,就见云观月手心里浮现出一个淡黄色的光圈。
那道光圈没有任何迟疑,迅速飞向女鬼。
不可能的,怎么会有人掐诀如此之快!
红衣女鬼被困在阵法中,浑身好像被绳索紧紧缚住,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没有办法挪动身体。
她不敢置信,满脸怨恨地看向眼前女天师,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这么厉害?
那个红衣女鬼正是传说中的那个女人,自从她在那间房间里自杀之后,她并非是怨气大到不能投胎,而是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离开这栋楼。
她活着的时候,没有人善待过她,渣男骗她、辜负她。死了之后,连这栋楼都要欺负她。
女鬼心中越来越愤恨,既然上天如此待她,那她就做个恶鬼!
她虽然一声不吭,但云观月已经从她的回忆中看到了前因后果。
她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魂,在这栋楼里造下不少业孽,今天将她收了、一点也不冤。
眼下阿飞已经出来了,那商砚礼呢?
云观月将阵法加重,眼看着女鬼忍不住惊声尖叫。
她迈步向前,厉声问道:“还有一个男人呢,他被你困在哪了?”
红衣女鬼听到她的问题,抬头望了她一眼,突然大笑起来:“原来是这样!你们还真是一对吗?那你就死了这条心吧,他不会出来的。”
云观月皱眉,心里有些奇怪,这红衣女鬼的道行一点也不高,怎么可能把商砚礼困住?
她正想继续追问,身后突然亮起一道雷击木剑的光芒,如同一条冒着寒光的蛇、直接窜到红衣女鬼脖颈处,一剑便将女鬼刺死!
那女鬼还被困在阵中,发出凄厉的叫声。
见到商砚礼手持雷击木剑出现,云观月也不再迟疑,收拢阵法将女鬼捉进符纸中。
这样的恶鬼,她要亲自送她去地府。
等他们处理完一切,阿飞笑盈盈转头看向商砚礼:“老商,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刚刚又去哪儿了?”
商砚礼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头看了一眼云观月:“你没事吧?”
云观月点头,身旁阿飞凑上前继续追问:“漂亮姐姐当然没事,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对付那女鬼了,我想她根本就没有入幻境······”
说到这儿,阿飞停顿了一下,挑眉笑眯眯看向商砚礼:“我说老商你怎么还不如我,我都已经出幻境了,你在哪里?”
见商砚礼不说话,阿飞还想继续调侃下去,下一秒,一道冷冽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一瞬间,阿飞感觉后背发凉,周身的温度降了许多。要是再被这样的视线多看几眼,他怕是要冻死在这儿······
没人说话,阿飞很自觉把嘴闭上,慢慢挪动步子往云观月身后藏。
太可怕了,这就是上古神兽貔貅的气场,那是他这只小朏朏能比的。
眼看阿飞不再叽叽喳喳,云观月倒是有些好奇,半眯着眼睛看向他们二人:“说说吧,都遇到什么幻境了?”
阿飞的幻境没什么不能说的,一五一十地说着:“当时我真的想要留在幻境里了,不过电光火石之间,我突然想到小主人他都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又活过来呢?”
“这一定是假的,漂亮姐姐才是真的,我这么想着就出来了。”
他说完这些,颇为得意地昂起了头,能自己破了幻境,他确实挺了不起的。
云观月夸奖似地摸了一下他的头,说实在的,这女鬼道行太浅,这幻境不难破。
听阿飞说完,两人眼神齐刷刷地看向身旁商砚礼。
这么容易的幻境,他竟然花了这么多的时间,到底碰到了什么?
对上云观月的视线,商砚礼仍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客为主地问道:“你呢?你遇到了什么幻境?”
云观月很坦然地摇头:“我进那个房间没有见到你们两个,也没有见到任何幻境,就一直在走廊上找你们。”
商砚礼点了下头,低垂了眼眸,浅淡眸底没有丝毫情绪,淡淡说道:“我也是。”
听到这三个字,阿飞几乎炸了,这怎么可能呢?商砚礼花了那么长的时间才出现,他一定是有幻境的!
他嘟囔着嘴,心里十分不痛快。
他都把自己的幻境全说出来了,商砚礼却藏着掖着,老商可真是不地道!
他原本是想说他几句,可一想到刚刚那种恐惧的感觉,愣是不敢再开口了。
云观月站在一旁,伸手摸了一下下巴,这还是她第一次觉得商砚礼好像有什么事瞒着她。
她很好奇商砚礼的幻境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自己?
不过她不喜欢刨根问底,更不喜欢为难别人。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就不会再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