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绮罗?”温诗河清艳脱俗的面容上多了几分惊讶,更多了几分惊喜,最初来到此地,她并不会说大夏的语言,哪怕这些人对她恭敬有加,除了从大夙带来的那些人,她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请她进来。”
不多时,温绮罗出现在温诗河面前,故人重逢,那些过往纠葛早就烟消云散。哪怕最开始,温诗河心中有不小的怨气,为何同样都是爹的女儿,爹爹却唯独偏爱温绮罗,可如今再见,她已嫁为人妇,那些恩怨,也随之一笔勾销。
温诗河目光复杂地看着温绮罗,又看向她头上的妇人发髻,低声问道:“你已经嫁人了,可是那江家郎君?”
原来一切,在阿姐眼中,都已经明了。
温绮罗微微颔首,“正是如此。”
“你们二人倒也算相配。”温诗河并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阿姐,你在这边过得还好吗?”温绮罗抬起眼眸,看向温诗河,目光中带了不易察觉的关切。
温诗河笑着摇了摇头:“和亲而来的王妃,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只是也不过如此,所奢望更多只是徒劳。
温绮罗上下端详着她,穿金戴银,看起来颇为雍容华贵,身上所穿的料子也是最好的成色,和赫连觉予之间是否有感情暂且不论,单单从待遇上而言,并未亏待她。如此,她也算心安。
“你来这里恐怕不单单是为了看我,可还有别的事吗?父亲可还安好?”温诗河目光复杂,看着面前的温绮罗,即便已经嫁人,可依旧如同少女般,双眸清亮,闲适从容。
不得不说,之前二人之间虽然有些龃龉,可两个人之间到底是一同长大,最了解的人也莫过于对方。
温绮罗垂下眼帘,睫毛轻颤,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父亲一切都好,只是你刚出嫁的那些日子,爹爹苍老了许多,满头发丝白了不少。”
此言一出,温诗河眼中多了几分不可置信。
她一直以为,爹更加宠爱温绮罗,也因此暗中置气,远嫁和亲除了当真心悦赫连觉予外,也带着些许赌气的成分,想要看看爹是否真的在意她。温绮罗话音落下,温诗河已经红了眼眶。
“不必担忧,爹爹也不愿你为他操心,如今已经好多了,你不必担心。”温绮罗唇边噙着浅浅的笑意,就在此时,赫连觉予出现在温诗河身后,那鹰隼般的目光紧紧锁在温绮罗身上,那目光带着深深的忌惮,在温绮罗身上吃过亏,自然要更加谨慎几分。
只是有真正跟她打过交道,才会知道面前的女郎究竟有多么狡猾。简直像是油光水滑的狐狸,要么为友要么为敌,只是后者想来在她手中讨不得半点好处。
“四王爷,别来无恙。”温绮罗假装没有看到他眼中的忌惮,浅笑盈盈打了招呼。
“别来无恙。”赫连觉予睁开双眼,看着温绮罗的眼神愈发警惕,分明并未在她身上栽过跟头,甚至某种程度上而言,温绮罗算得上是她的救命恩人,可见识过温绮罗的那些手段,面前看似温然无害的女郎实际上根本招惹不得。
温绮罗目光清澈见底,抬眸看向赫连觉予,说出自己的目的:“这次前来,也不全然是为了看我阿姐,大夏和大夙互相通商,我也想趁着东风,吃一口肉。”
她语气坦然,并没有丝毫隐瞒,也并不觉得女子身上沾染铜臭味有何不可。
江知寂看向温绮罗,神色稍霁:“既然是做生意,可是有什么难处?”
温绮罗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想看看阿姐。”
她带来的这些东西不用多说,都是实打实的好东西,即便来到大夏,她也坚信能够卖出去。好在此次出行带了明溪亭和清音,一人精明,一人精通算学,想来也不会亏到哪里去。
良久,赫连觉予抬起头,看向温绮罗道:“千里迢迢前来,不如在此地住下?”
温绮罗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还是算了,我住在外面的酒楼客栈就行,王爷的府邸,我实在是不敢动。我不过是来看看阿姐,看到阿姐在这边过得还算舒适,这便要走了。”
她说完,目光复杂地看向赫连觉予,道:“若是日后会生出什么变故,你一定要护我阿姐。”
那黑眸之中带着几分居高临下,温诗河眸色微微触动,看着温绮罗,心中更多了几分动容。
温绮罗并未久待,说罢她便转身离去,发梢轻动,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徒留赫连觉予眸色晦暗。
她所言是何意,为何在她面前,他身上始终萦绕着一层挥之不去的不解,让人捉摸不透。
只是,这种失控的感觉只短暂出现了一瞬,便彻底抽离。
难道,温绮罗当真能够未卜先知?难道温绮罗已经看穿了一切,若不是如此,刚刚那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对上温绮罗,他好像无论如何都看不透。
大夏夺嫡之争逐渐演变为明面上,兄弟手足相残,闹得难看。
温绮罗那话像是警告,又像是在威胁,可不管是哪一种,赫连觉予都丝毫不怀疑温绮罗当真有那个能力,能够让他再次在她身上栽个跟头。
心思百转千回,他心里很清楚,温绮罗此人,只能交好,若是能够站在她这一边,或许……最后的赢家是谁还不一定。总之不能与温绮罗为敌,更何况,温绮罗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若是温绮罗想要在大夏行商,他或许能够帮上一把,能让她得偿所愿,说不定也算是一封投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