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鞭绳声响起,马匹在马夫的催促下开始动了起来,发出轻微的辘辘声。
沿途百姓纷纷驻足围观,低声议论着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
“多少年了,终于又有藩王进邺都了。”
“可不是嘛,这邺都多少年没见过藩王的旗号了!”
议论声渐渐远去,宋瑾轩却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低头看着身旁的苏芷嫣,目光柔和而专注。
她闭着眼睛,似乎真的累了,整个人安静得像一幅画。
宋瑾轩轻轻叹了口气,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嫣儿,你哪怕只愿意给我一点点机会,我也愿意为你倾尽所有。
两人一路各怀心思,等队伍来到了老邸门前,他们才各自回过神来。
大门随着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生涩的声音在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
从门口看去,不远处可见些许荒凉的痕迹,几株老树枝叶稀疏,显然疏于打理。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从府中走了出来,身形略显佝偻,但眉宇间却透着一股难掩的激动。
他的步伐踉跄地迎出来。
“王爷……”老者看清靖王的身影后,眼眶瞬间红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老奴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您了!”
靖王看到眼前人,也是不由得动容不已。他上前一步,弯下身将老者扶起,“你守在这里多年,受苦了。”
老者目光湿润,摇着头,“不苦,不苦……能等到王爷回来,老奴什么都值了!”
苏芷嫣坐在马车内,虽然看不见,但耳边传来的对话让她心头微动。
她能想象到这位老者的模样,也能想象到靖王那掩藏不住的沉重与感慨。
夺嫡之争,是多么残酷,当年这座府邸,肯定承载太多过往,而每个人都背负着各自的故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在烟染的搀扶下下马车,却不想脚下一滑,突然失去了平衡,整个人朝着马车外扑了过去!
“二夫人!”烟染惊呼一声,伸手想要去拉,却晚了一步。
“嫣儿!”宋瑾轩一直站在马车旁,见状眼疾手快地伸手接住了她,将她稳稳地揽入怀中。
他的手臂搂住苏芷嫣的腰,动作轻柔又小心,生怕触碰到她身上的伤。
由于害怕苏芷嫣受到伤害,他近乎是直直站着,把自己当作肉垫,任由苏芷嫣砸上来,硬生生被砸了个生疼。
苏芷嫣跌入宋瑾轩的怀里,惊魂未定,下巴恰好搭在他的肩膀上,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
被温暖的臂膀,包裹着的感觉……似乎有些舒服……
迷离中,她暗暗感叹。
“没事吧?”宋瑾轩低头看着怀中的人。
苏芷嫣猛地回过神,这才连忙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蝇,“没……没事……”
不对!
回过神的她,下一瞬,就挣扎着想要从宋瑾轩怀里起身,可不知为何,腰间那只手却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一时间无法挣脱。
那温暖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让她的心跳莫名加快。
不对,不对……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苏芷嫣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终于从宋瑾轩的怀抱里挣脱,站稳了身子。
两人刚分开,她的脸颊就迅速染上绯红,上齿咬着下唇,低着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夫妻只是名头,她还从未与宋瑾轩如此亲近过。刚才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还是胡思乱想些什么……
苏芷嫣觉得现在尴尬至极。
“谢……谢谢……”她低着头,小声道谢,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
宋瑾轩看着她那羞涩不安的模样,之前一直恪守的距离感,突然就消失了。
他忍不住轻声开口打趣,“如果想抱着,那便多抱会吧。”
“你——!”苏芷嫣一听,顿时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几分。
大庭广众,她不敢太过声张,只得抬手捂住嘴,恨不得现在就挖个地洞钻进去。
见苏芷嫣羞得不知所措,宋瑾轩的笑意更深,眼底透着满满的宠溺。
原来她依旧那么容易害羞……
他轻轻咳了一声,收敛起玩笑的意味,“刚才情况紧急,我只是担心你摔着。”
面对声音恢复温和的宋瑾轩,此刻却又带着一种难以忽略的真挚感。
苏芷嫣听着,心里一阵莫名的慌乱。她抿了抿唇,不再说话,只是低着头,不让人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看不见宋瑾轩是什么表情,想来也是不太让她想看到那种。他奋力摇摇头,双手背在身后,指甲不停抠着手指。
“你们在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成何体统!”
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骤然响起,老太妃站在府门口,语气中满是责备。
苏芷嫣闻声,整个人顿时僵住。
她下意识地抓住烟染的手,小声问道:“现在……现在大家都在做什么?”
烟染强忍着笑意,小声回道:“所有人都在看着您和二爷呢。”
“啊?”
这句话无异于晴天霹雳,苏芷嫣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她紧紧攥着烟染的手,脸上热得发烫,就想着立刻消失在原地。
“嫣儿她行动不便,还望太妃与父王谅解。”宋瑾轩适时出声解围。
靖王站在一旁,眉头微蹙,显然对刚才的事情有些不满。他冷淡地看了两人一眼,随后转身说道:“还不快进来。”
虽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苏芷嫣松了口气。她低着头,正准备迈步,却突然感觉到腰间一股温暖的力道。
她猛地一怔,伸手摸去,宋瑾轩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旁,手自然地搭在她的腰间,扶着她往前走。
兴许是之前的尝到了甜头,他的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
“你……”苏芷嫣羞涩地想要挣脱。
她用手肘捅向宋瑾轩,想将他捅开,却不料宋瑾轩在她耳边,痒痒地说了一句,“我会负责的。”
苏芷嫣只觉得耳根酥麻,心跳快得像是要跳出胸口。
咬着唇,整个人都晕乎乎的,最终也不知是因为害羞还是别的原因,竟然半推半就地靠在他的怀里,被他扶着走进了府门。
身后的烟染低着头,嘴角笑得比月牙儿还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