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同风，吾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让你做出选择。要么你们都死在这里，要么你选择一人离开这里。”
僰玉那不带丝毫人类感情的声音，在深渊之中缓缓响起，回荡。
阴冷的肃杀气息瞬间弥漫整个深渊。
停滞不前的数百条诡异的藤蔓，此刻都缓缓的扭动着起来，宛如一条条择人而噬的巨蟒。
陆同风表情凝重。
他是在赌。
赌僰玉半路拦截他们并不是想杀他们，而是有别的目的。
当然，就算他赌错了，他也不会做出选择的。
因为不论是选择将云扶摇带出去，还是将苗真灵带出去，陆同风都会痛苦一辈子。
要么一起活。
要么一起死。
随着那股阴冷的气息不断的加剧。
陆同风开口道：“僰玉前辈，我很好奇，你为什么要让我做出这种违背人性的选择。”
僰玉道：“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种不断选择的过程，选择吃什么东西，选择穿什么服饰，选择和什么人交朋友，选择走什么路，选择原谅谁，原则爱上谁。
一个个看似微不足道的选择，都有可能会影响到一生的命运。
吾只是给你一个最基本的人生选择，这两个姑娘你选择一个，有错吗？”
“我不选。”陆同风斩钉截铁的说着。
“弱小者从来都不拥有自主选择的权力，它们只能屈从于上位者给他们制定好的规则，若想挑战规则，下场只有一个，死。”
“哦，是吗？”
陆同风沙哑的道：“曾经的中原汉人与丹婴修士，他们就是不满于巫族制定的规则，他们花费了数万年的时间，死了无数人，始终没有屈服在规则之下，最终打破了规则，打败了巫族。”
“不，规则一直都在，不论是巫族掌握人间，还是汉人掌握人间，人间的规则始终没有变化过，当年汉人不过只是在规则范围内打败了巫族，他们并不是打破了规则。
吾虽然沉睡了三万年，不了解如今人间的具体情况，但吾可以确定，上位者的特权与底层者的枷锁，从来都没有消失过。
人巫大战和更加久远的神魔大战与天人大战一样，只是换了一群驾驭世间规则的人而已。
陆同风，吾给了你最后选择的机会，你既然没有把握住，那就休怪吾。”
“等等……”
眼看着僰玉要对他们下杀手，陆同风赶紧叫道。
“哦，你做出选择了吗？”
“不，我是想在临死前问你一个问题，也好我死个明白，到了阴曹地府不做一个糊涂鬼。”
“好吧，看在是尔等将吾从沉睡中唤醒，吾可以让你死个明白。”
陆同风目光闪烁，道：“你真的是僰人族第三十代大巫师吗？”
站在岩壁缝隙口的僰玉，麻痹的嘴角忽然微微抽动了一下。
似乎陆同风的这个问题出乎了他的意料。
又似乎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很特别。
让他这位没有感情的僵尸，神色都忍不住变了变。
沉默片刻的道：“你……你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陆同风的小贱眉微微一挑。
他感觉自己找出了心中那种奇怪违和感觉的根源了。
“僰玉前辈，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选择不回答，而不是问我为什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陆同风也给僰玉出了一个选择题。
僰玉陷入了沉默。
大概过了七八个呼吸，僰玉缓缓的道：“这是一个无意义的问题，吾确实是僰人族第三十代大祭司，吾的名字叫玉。”
陆同风一愣。
他觉得僰玉刚才的话并不是假话。
陆同风心中以为自己似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而僰玉的回答，又否定了他内心中的猜测。
忽然，陆同风道：“我换个说法，当年人巫大战时，你是僰人族当时的大祭司吗？”
云扶摇皱着柳眉，疑惑的看着面前的陆同风。
她不明白在这种生死存亡之际，陆同风为什么一直在纠结僰玉的身份？
石碑上已经写的很清楚，是僰人族的大祭司救出了巫女娘娘。
而这里又是僰人族南迁分支的遗迹。
那位不喜欢穿衣服的僰玉，不是巫族的大祭司，还能是谁呢？
而且，这件事对化解他们眼前的困境有任何帮助吗？
可是，僰玉这一次却没有说话。
一直在沉默。
似乎这个问题直接击中了他的内心。
见僰玉一直不开口，陆同风朗声道：“怎么，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僰玉前辈有什么不方便说的吗？”
“你不是换了个说法，你是换了个问题，之前约定，吾可以回答你一个问题，让你死个明白，你的问题吾刚才已经回答了，这第二个问题，吾无须回答。”
陆同风忽然咧嘴笑了笑。
“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如果我所料不错的话，你当年做出了一个改变你一生的选择，你也许曾经是僰人族的大祭司，但后来不是了，我想你被解除大祭司的职务，应该与天巫族最后一代巫女娘娘有关系吧？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就是当年暗中举行渭水之盟，联络人间万族与修士联合反抗巫族的那位人王……羽。”
云扶摇一脸无语的看着陆同风的侧颜。
她觉得陆同风一定是疯了。
否则是不可能说出这般疯狂之言的。
可是整个深渊中突然那狂风大作。
一股澎湃强大的气息从二人的脚下疯狂的涌来。
围绕在他们身体周围随时都会发动攻击的剧毒藤蔓，在这股强大的气息冲击下，在一瞬间全部化为了齑粉。
灰尘粉末吹的二人睁不开眼。
当他们以为自己也会被这股恐怖的气息撕成碎片时，那股恐怖的气息忽然又收敛了。
二人睁开眼睛，却见僰玉不知何时虚悬在他们的面前。
僰玉长发在身后疯狂舞动，苍白的脸颊上露出一种诡异又复杂的神色。
他那双死人般的眼眸，深深的凝视着陆同风。
“你刚才说什么？”
看着僰玉那杀人般的眼神，陆同风虽然心中惊恐万分，但他还是强压恐惧，道：“看来我猜对了……你就是曾经领导人间万族联军击败天巫族的人王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