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监察悲戚的心情无人问津,见表哥笑出来,好像不再生气的吴歧,马上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绕过桌子坐到江晏清身边,一下就把能诠释什么叫“长兄如父”的表哥,抱个满怀。
在吴歧心里,江晏清才是他心目中,大哥的典范;而他从小到大,也确实和江晏清接触、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否则江晏清也不会想且有机会,把季唯甫介绍给他。
纵然如今因为“朋友变弟媳”这事儿,让江监察有那么一丝丝后悔自己的行为,但抛开这个不提,吴歧对表哥也心生歉疚。毕竟——就像江晏清刚才说的那样,他把吴歧介绍给季唯甫,不是让他们俩,在他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谈恋爱的,是想让季唯甫照顾吴歧,帮衬吴歧日后在圈子里的事业。
现在事情搞成这个样子,尽管从结果来看,吴歧和季唯甫关系越亲密,吴歧能从季唯甫这儿得到的帮助和支持就越多(帮朋友的弟弟,和帮自己媳妇儿可不是一个概念),可这种完全超出江晏清预期的行为,吴歧作为当事人之一,还是想和疼爱他、一心为他考虑的表哥说声“抱歉”。
他紧紧抱住江晏清,抿着嘴,垮着脸,素来明媚的狐狸眼,写满可怜与忧伤,“哥,你不会怪我吧?我一开始也没想过,会有这种事。对不起~~你能原谅我吗?”
说着,吴歧双手合十,做祈祷状:求求你啦~~
秉承“自家的孩子肯定没有错,要错也是别人有问题”的江大哥,见状内心一紧,仿佛遭到某种暴击:这……感觉他但凡说个“不”字,弟弟就会哭出来的样子。
不行不行。
尽管理智知道,弟弟八成是在三分真,七分假的演戏,可素来疼爱吴歧的江晏清,还是忍不住赶紧回抱住,一派泫然欲泣模样的小表弟,在弟弟婆娑的泪眼中心软了。
他边给吴歧拍背,安慰吴歧,边对吴歧说:“好了好了,稚兰,你别哭啊。不至于,不至于。”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狗东西先追的你,是不是?”
“都是哥的错,哥不该把那杀千刀的家伙,介绍给你。”
“不过,只要他真心疼你、爱你、不会欺负你,哥就认了这狗东西是“弟媳妇”。只要你幸福,什么都好说,昂~~”
看江晏清说得情真意切,不似违心,吴歧这才“破涕为笑”,对表哥“嗯”了一声。
但事儿还没完,吴歧又递给表哥一个“无助、弱小、需要大哥保护”的眼神,问江晏清道:“所以,哥,你还是会和我统一战线,一起“讨伐”狗东西的吧?不会因为他是你的朋友,就把屁股歪到他那边儿去,对不对?”
这话一出,江晏清还没吱声,表兄弟俩对面,同样听到这话的季唯甫先憋不住了:“我说祖宗,你这可不对了啊。”
“你对你哥感到抱歉,我能理解,和你一块儿给他道歉,我也能接受;可你不能得到你哥认可之后,还试图“拉拢”你哥,一起针对我、孤立我啊?
“总不能什么好事儿,都让你占了吧?能不能给我留点儿“活路”?”
话是这么说,语气也很义正辞严,可季某人看吴歧的眼神,却是带笑的,说明他不是真介意吴歧这种行为。
而吴歧也看得出来,所以下意识先笑了一下,才对对面的狗男人,傲慢地抬抬下巴,“那咋了?我哥向着我,不是应该的吗?你让他向着你,是不是你俩想一起过?”
这话堪称“绝杀”!
少爷后面这句话一出,顿时让季、江两个人不约而同抖了个激灵。
两人对视一眼,不过两秒,又同时移开——他们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明晃晃的嫌弃。
咿~~~~谁想和姓季\/姓江的一起过,也只有稚兰\/阿兰觉得姓季\/姓江的好。
真·铁哥们儿(损友),实锤了。
且不提接下来,两个实际年龄都已三张儿开外,但心智仿佛还停留在36个月的男人,如何在其中一个用眼神示意季唯甫:“瞧见没?就算你和我弟弟在一起,稚兰也还是和我最要好,以后记得随稚兰喊我“哥””;
另一个则对姓江的这种行为,嗤之以鼻,用眼神回击道:“呵~~你也就这点儿本事。你白天让我喊你“哥”,我晚上就让阿兰喊我“哥”——躺被窝儿里喊。”这种幼稚行为下,打了会儿眉眼官司。
但因为双方都爱护、关心着吴歧,所以在吴歧分别为二人斟了第二杯茶后,就步调一致地把话题转向,吴歧即将开启“新副本”,也就是工作关系,即将转到渔城去这件事上。
“渔城,经济不太发达,多民族聚居,且……和余杭一样,是本土势力根深蒂固,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的地界儿啊~~”江晏清蹙着眉说。
只不过在余杭,谢家是本土势力根深蒂固那个;而渔城,情况完全相反。谢家,包括他们这些谢家的姻亲,没什么门生故吏,长期盘踞于渔城,能给吴歧助力——这是江晏清蹙眉的原因。
不过与此同时,当表哥的也在心里盘算,自己的人脉,人脉的人脉,有没有什么能在渔城帮到表弟,或有可能跟表弟一起调去渔城的人。
他们这种做监察工作的,真要想搞人脉,其实不算很难——毕竟,在没有深仇大恨的前提下,不会有谁真想得罪他们。多半只要他们开口,在没有实际困难的情况下,对方都会顺水推舟,和他们卖个好,结个善缘。
而江晏清说话时,季唯甫正在啜茶。闻言,季监察咽下口中的茶水,不赞同似的递给好友一个眼神,“别在阿兰面前说这些。”
虽然季唯甫知道,吴歧未必不知道渔城的情况,以及,吴歧或许通过某些渠道(比如大领导、岭右省省书记徐孟达,或吴歧舅舅谢子鹤等),和前些日子自己去渔城学习、调研那一遭,对当地情况的了解,比他想得多。但……吴歧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从江晏清嘴里透露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季唯甫怕江晏清的话,无形之中,给吴歧增添心理压力。
不过季唯甫不让说,江晏清的话也已经出口,让吴歧听见了。且年轻人也明白自家狗男人,为什么不让表哥说这些。于是他道:
“没关系的,哥(指唯甫),我没那么脆弱。”
“我既然说“去”,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我很清楚,一旦我去了渔城,我将面临什么。但我的回答依旧是:“oK,it's okay~~””
“温室里是长不出参天大树的。我可以当你的“兰花儿”,但我不希望别人以为我是“兰花儿”。”
季唯甫一怔,旋即笑道:“好~~你是大树,参天大树。”
他伸手摸摸吴歧的头,叹道:“你前些日子,拜访完大领导,从大领导家面见徐孟达书记之后,我还和你说“想好了就去做吧,不用怕”呢,这会儿就换你安慰我了。真是此一时,彼一时。”
“不,哥。”吴歧对此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对季唯甫说:“支持我去做,和担心我遇到困难,并不矛盾。担心我是人之常情,说明你爱我、在乎我啊?”
季唯甫又是一笑,不得不说,吴歧的话确实说到他心尖儿上了。
“是,我爱你。”狗男人坦荡大方地说。
听到这话的年轻人很开心,但年轻人的表哥却很无语。
“喂!姓季的,你少在这儿明火执仗、秀恩爱啊~~你这样儿会挨揍的,知道吗?”江晏清说。
季唯甫扫了自家大舅哥一眼,一副“我就秀,你管得着吗?”的嘴脸,没皮没脸地说:“你不爱听,可以把耳朵堵上。我说给我媳妇儿听,你瞎凑什么热闹?”
“我不是“媳妇儿”。”这次出声儿的是吴歧。他拧着眉,第n+1次纠正屡教不改的狗男人。
“好好好,你是我的相公爷。”季唯甫也第n+1次改口,但下次还敢地说:“我爱你,我的小相公。”
“嘿嘿~~”吴歧当下很满意,重新对季某人亮出一口小白牙。
我也爱你,我的“臭猪蹄”——但这话,少爷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免得堕了少爷面子,还让狗男人得寸进尺。
眼见身边这两人,眼睛里只有对方的江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