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文秀动作如此自然,甚至透着一丝少女的轻快,我们四个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情况极度诡异,完全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洛天河李槐,张强三人不由得看向我,想让我给出一个说法。
我一脸的麻木。
见我半天没说话,他们三个默契地将目光转向别处。
“她好像真的复活了。”
顿了良久,李槐开口说道。
“嗯。”我依旧麻木的点了点头。
“而且她提到了张薇这个名字,她知道自己使用的头颅来自于谁!”
洛天河也压低声音,用恰好只有我们四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说道。
“没错。”我声音干涩。
“她的记忆和认知应该不完全来自于周文秀,可能会掺杂着张薇的或者是其它受害者的信息!总之,她对发生的一切,有着清醒的、超出我们理解的认识!”
张强罕见的长篇大论了一番,这是他能结合现在已知的情况,做出最精准的判断。
“你说得对。”我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我说你能不能跟个木头人一样,说一句话你点一次头。”
洛天河忍不住拿胳膊肘捅了捅我。
我抬头望天,脸上满是茫然。
“你们不是道上人,根本不知道这有多么不符合常理。也不知道这有他娘的多邪门,简直是把我之前所学的,都给按在地上摩擦!”
他们仨都被我突如其来的激动和粗口弄得一愣。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组织语言,试图能够用他们理解的方式,解释周文秀身上的不合理之处。
“我们二皮匠干的是缝补遗体,整理遗容,送亡者最后一程的活。”
洛天河与李槐,张强三人点点头,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而我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
“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和见识里,死人就是死人,魂魄离体,三火尽灭,肉身就是一副臭皮囊!顶多是有些执念深的,残留点怨气怨魂,但那也是无根之萍,就算成了厉鬼,迟早也要散!”
说着,我指向周文秀消失的岩缝方向,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
“可你们看看这个,她,她算是什么东西?”
“第一,尸身不腐。张薇都死了好几天了,就算是放在冰柜里,肌肉也该僵硬了,血液也早就凝固了。皮肤也会出现尸斑,会脱水,会腐败!”
“但是刚才你看她那样子,脑袋比李槐转的还溜,脸色除了白一点,也跟正常人没两样,这根本不是防腐处理能够做到的!”
“我爷爷说过,只有用极其阴损的邪法,配合特定时辰的阴气,地脉,才能暂时锁住尸身不坏,但那也只是不坏,绝不可能活过来,更别提像她这样!”
“最离谱的是,张薇的脑袋,还是最鲜活的那个!”
“她的左手,来自于二十多年前,刚才穿衣服的动作比我还利索,正常人的手,就那样放着那么久的话,早就成骨头渣子了!”
我越说越快,额头上的青筋都快蹦出来了。
“第二点,肢体拼凑,阴阳驳杂。那老头用的是不同年份,不同性别,甚至可能八字都互相冲克的死人肢体!”
“左手是来自二十多年前的男临时工,腿来自于一个民工,手来自于一个退休女人.....这些东西生死不同步,阴阳属性相冲,本身还带着原主的怨气,毕竟他们都是横死,要说一点怨念没有,我是不信的!”
“就跟张薇一样,死了好几天后还能找到我,他们就算不能成为那样的厉鬼,也绝对不会是人畜无害之物!”
“在我们二皮匠的行当里,有一种专门的称谓,叫做[杂气],是最污秽最不稳定的东西,别说是拼成一个人了,就是把他们放在一个棺材里,都可能互相冲撞,引发尸变或者更邪门的事情。”
“而且你们就算这些不理解,应该也都学过生物,知道血型吧。总不能那么巧,他们的血型都是相同的,我还不信周福全一个半截身体入土的老头,还能懂那些!”
听到这,李槐与洛天河张强三人面面相觑,皆是理解了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应。
他们之前觉得,见过的邪门事多了,这一点虽然更邪门,但是也能接受。
殊不知,之前的邪门在我眼里都是有迹可循的!
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才是真正的无比邪门!
不仅用科学无法解释,用玄门也无法解释。
而这还没完,我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第三,也是最大的笑话,招魂复生,还踏马的成功了!你们知道招魂是什么吗,就是跟阴司打交道,是询问,引导残魂,了却执念送其往生!”
“就算真的有逆天的邪术,想强留魂魄在阳世,也得魂魄完整且自愿,最好还有合适的,原装的,八字契合的肉身容器!”
我用了一连串的形容词,就想让他们知道,留魂魄在阳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
“周文秀都死了三十多年了,说句难听的,她死的时间,比我们活的时间还长!她的魂魄,早就不知道投胎还是散了,用一堆乱七八糟的死人零件,加一个别人的脑袋,就想把几十年前的魂招进来,还塞进去?”
我再度喘了口气,咽了口唾沫,脸上露出一种近乎于荒诞的惨笑。
“这就像你想造一辆跑车,结果你找了辆拖拉机的发动机,摩托车的轮子,自行车的把手,还从报废厂捡了个生锈的车壳,然后你对着这堆破烂念几句咒语,就指望它能变成一辆能自动驾驶的跑车,你们觉得可能吗?”
他们三人齐齐地摇了摇头。
刚才还想说,其实也不是一堆死人零件随便七拼八凑的李槐,此刻也熄火了。
因为他觉得我说的的确有道理。
虽然他们的生辰八字的确是有一些联系,但是那微小的联系,对比我列举出来的这几点来说,实在是太孱弱了。
可以说是没有多少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