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无表情的抹了抹脸,看向孙大夫。
孙大夫却仿佛刚才的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他捋了捋白须,先声夺人:
“陈言,你也没事先说,这小姑娘都已经半只脚迈进鬼门关了呀。”
听他这么说,我也顾不得跟他计较水喷到我脸上的事情了。
“孙大夫,应该还有救吧,你刚才说过,她命很硬的!”
“呵呵,命再硬的人,也扛不住这样造啊!”
老头冷笑一声,然后凑向前,指着白阳:
“七窍流血,阴煞侵体,魂魄震荡欲离,这三种但凡是一项落在普通人身上,那都是天塌下来的大病。”
一旁的李槐也凑过来,
“师傅,要是普通人肯定说治不了,但是我知道,您老一定有招!你看,至少她还有气儿。”
“有气儿顶个屁用!”
孙大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不过还好,你们来的早。再晚来半个时辰,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他再也顾不上喝茶,一把从我怀里接过白阳。
动作却异常轻柔地将她平放在里间的诊疗床上。
而后,孙大夫翻箱倒柜地掏出了几盏特制的油灯,
而后擦了一根火柴,竟然好几下都没点着。
李槐凑上去,拿出打火机。
“师傅,用我这个,我这有火机。”
顿时我捂住了眼睛,有点不忍直视。
而老头也气的胸口不断起伏,
“他娘的,你个小兔崽子,跟我学了好几天了,还没看出来,这火柴与油灯是特制的吗?!”
“还用打火机点,我把你皮扒了,做天灯,点这玩意更合适!”
骂完李槐,老头又将火柴递给他。
“你阳气盛,你来擦火柴。”
李槐接过火柴轻轻一擦,顿时燃起了明亮的火光。
他有些不明所以。
这可不是普通的火柴,我爷爷曾经跟我提到过:
有一种特制的阳火符,可以画在特殊材料做成的火柴上。
其引燃的不是凡火,而是至阳之气。
对驱散阴邪,稳定魂魄有奇效。
孙大夫这油灯,灯油里恐怕也混合了类似赤阳参粉末之类的至阳药材,必须用这种阳火才能点燃。
普通火机那点凡火,根本点不着,就算点着了也发挥不出功效。
而李槐这小子,怎么说也跟孙大夫学了几天真本领,竟然连这都没看出来。
怪不得孙大夫吹胡子瞪眼,想来也是觉得在我们面前有些丢人。
而随着几盏特制的油灯被点燃,我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
这清香纯正温和,我眉宇间缠绕的郁气,都不由自主的消散了几分。
“你们两个,出去守着,别让任何人打扰!”
孙大夫对我和洛天河颐指气使,
我们两个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毕竟只有孙大夫能够救他,而且他不是针对我们,本身就这副狗脾气,李槐那家伙天天被骂的更惨。
不过他骂李槐的时候,倒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毕竟他的确是将李槐当做自己的衣钵传人了,自然得对他要求高一些。
而在老一辈思想里,学不好就是打就是骂。
果然,在将我们两个驱赶着守门之后。
他然后又指着李槐,
“你!留下来打下手!要是再毛手毛脚,我打断你的腿!”
听着孙老头这番话,李槐讪讪的笑了笑。
虽然说他不至于真的打断自己的腿,但是我和洛天河都在,被骂的跟孙子一样,可不是一般的丢人。
我和洛天河退至门外,知道这老头一定会待会顺便跟李槐开开小灶,教点真本事。
这老房间的隔音不太好,我们能够清楚的听到内室传来的声音。
李槐那小子忙得不轻,在孙大夫的催促和骂声中,手忙脚乱的递着各种银针,药瓶等东西。
“李槐那小子,恐怕这辈子都想不到,他一个文盲,有一天还能当上医生吧。”
闲来无事,我跟洛天河便开始唠起来。
听到了洛天河这样说,我也是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也挺好的,至少不是一个混子了,到时候万一你受什么重伤,还要让他帮忙看看。”
“呸呸,别咒我了。”
洛天河呸了几声,然后咧嘴笑道:
“不过这小子,估计会很热衷于给我酒吧的那些姑娘们看病。”
听到这,我不由得哭笑不得,但是以李槐那小子的性格,说不定还真是那样。
“你们两个,别几把聊了,好好看门,不知道现在情况有多么紧急吗?!”
孙大夫的声音从内室中传来。
很快,李槐那小子也顺着骂道:
“就是,你们两个混蛋,可别再污蔑我了!”
然后我们听到内室里传来李槐辩解的声音。
“师傅你别听他们瞎说,我这个人为人最正义的,从来都是不近女色的。”
“呵呵,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你就不会偷吃那些补肾的药材了。”
孙大夫冷笑一声,显然是知道李槐的本性。
“行了,别废话了,接下来要全神贯注!”
孙大夫的声音变得凝重无比,我与洛天河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不再多废话,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先用‘定魂针’锁住三魂七魄,防止其离散!百会,神庭,膻中...下针要稳,力道要透!”
伴随着孙大夫循循善诱的声音,银针细微的破空声也不断响起。
我与洛天河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惊骇。
打死我们,这辈子也不会想到,银针这种东西,竟然还能在治病的时候响起破空声音。
“不行,阴煞之气太顽固,盘踞在奇经八脉,定魂针只能暂时稳住!”
孙大夫的声音再次从内室中传来。
我不由得苦笑一声,白阳的病情竟然这么严重。
就连孙大夫,这神乎其技的针法,都还不够。
“需要至阳之物冲击,妈的,老子珍藏的那点‘赤阳参’粉末得用上了!”
孙大夫骂骂咧咧的,声音中满是不舍。
“李槐,把我床底下那个红木盒子拿来!轻点拿!摔碎了我把你磨成粉!”
又是一阵吹胡子瞪眼的声音,显然是孙大夫怕李槐摔坏了自己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