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听完，笑了一声，放下电话，对秘书说：
“这话，留给他们自以为聪明的人。”
“我们这边，继续画像选人。”
“该起的，起。”
“该退的，退。”
“谁再整话术，年终考评直接扣分。”
……
第二天，市委组织部下文：
《关于开展“制度画像+调研纪实”联合评价机制试点工作的通知》
这个文件里加了一条内容——
“每名处级以上干部在制度图流程节点上签字之后，需提交调研纪要一份，说明签字依据、风险预判与后果承担。”
意思很明确：
——你不只是挂数据。
——你要给出真实的判断。
——你不是真签，那就别签。
李冬生拿着这份新文件，心里一动：
书记这是反向补了一刀。
你不是说“制度无德”？——好。
那就让制度和德绑定。
你不写调研，你就没德。
你要造假，你调研一查就穿。
……
张伟看完新规，笑了：
“这是——图里挂名字，图外留证据。”
“谁想混，那就别怪被画像‘画骨’了。”
陈默点头：
“这下子，制度图不光能选人。”
“还能，反人。”
……
而李冬生的身份，也悄然变了。
他不再只是“画图的人”。
而是：
——市委书记选人的“权力底层架构师”。
六月底，天气越来越闷，官场却热得发烧。
制度画像选人开始真正影响现实权力。
新一轮正处级岗位遴选，组织部首次要求——
“候选人须具备：制度图流程三笔以上独立闭环记录，调研纪实材料两份以上。”
这不是资格要求，是筛人刀口。
消息一出，整个市机关像被丢进了油锅。
原本坐等升迁的老资格，全懵了。
以前提拔靠关系、靠资历、靠“发言稿”。
现在——靠挂图。
可图在谁手里？
挂账权、调度权、流程分配权，全在李冬生这手上。
……
第一拨找上门的，是财政系统老大，林万东。
这人平时深藏不露，这次亲自请吃饭。
地点不是大酒店，而是市机关食堂的一个小单间。
两个人吃得挺清淡，话也没绕：
“冬生，咱们以前打过交道。”
“我知道你干事有规矩，也守本。”
“但制度这东西，得有弹性。”
“我们系统现在新人储备少，流程短。”
“你能不能在调图时候，帮我们那几个小孩，挂两笔流程练练手？”
“不是刷——是真的想让他们跑。”
说得好听，其实还是要指标。
李冬生没拒绝，也没答应。
只是夹了一筷子豆腐，放下筷子，说了句：
“流程是活的，人是死的。”
“图不靠跑出来，是扛出来的。”
林万东脸色没变，但语气低了下来：
“这批人不是我带出来的，是我留下的。”
“他们上不去，我这张台子——也站不稳。”
李冬生抬头看他，语气不重：
“您是想让我帮您稳台，还是想让我帮他们提级？”
林万东这才收了笑容：
“你什么意思？”
“你也想上台？”
……
第二拨找上门的，是组织系统内部。
政策处老副处长吴应明，这人快退了，历届书记都跟他有交情。
这天晚饭后，他带着一瓶酒，敲开李冬生办公室门。
没绕弯子，直说：
“我知道你现在风头正劲。”
“也知道你底子清、人干净、没什么外线。”
“但你要知道，官场不是一个人爬。”
“你这套图画得再漂亮，没有人护着，撑不了多久。”
“你现在该想的，不是再杀谁。”
“是该选个派，选个靠山，别被两边夹死。”
说着，往李冬生桌上一放——是一份流程分配清单，上面圈了三个名字。
李冬生看都没看，问：
“我走哪派，您安排？”
吴应明语气忽然一冷：
“你不安排自己，别人就安排你。”
……
第三拨更直接，是政法系统。
那天李冬生刚下楼，车还没开出院子，副市政法委书记的秘书亲自拦车：
“陈书记请您吃个宵夜。”
“老地方，谈谈图的事。”
……
吃饭时，陈书记拿出了一张市级副职空岗名单，圈了两个地方：
——政法口副主任
——法制办常务副组长
他说得也不含糊：
“你这图画得是硬。”
“但你得有人保。”
“我们政法口是执行系统，你这制度画像要想真落地，得跟政法数据打通。”
“你来我们这边，我们给你人、给你系统、给你资源。”
“图还在你手里，但——升迁的通道，我们一起守。”
……
李冬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他只是看着对方酒杯里晃着的白酒，回了句：
“你们是执行系统。”
“我是——杀人系统。”
“咱们不能混着干。”
……
回办公室，张伟忍不住了：
“你到底想干嘛？人家都来套关系、下分子了。”
“你真想一个人把这图看到底？”
李冬生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
“我抗不住。”
“但我——能把这图带进组织系统。”
“只要进了那条线，不管谁想动，都得先过我这关。”
“我是画图的。”
“但我也是——图的锁。”
七月初。
一封举报信，直接送到了省委巡视组驻市检查小组。
信里一句话——
“南市组织部制度画像机制存在数据异常与利益倾斜，个别未实操干部画像指标暴涨，疑似内线操控、配合炒人。”
落款匿名，附三页截图，图片清晰。
内容全是某干部流程图上的节点数据。
重点是——这个叫赵黎的干部，一个月内流程挂账12次，全是闭环，且全程无反馈异常。
按理说，这种图像，标准优等。
但问题是——
赵黎上个月刚住院动手术，一直在病休。
根本没上过班。
……
组织部当晚炸了。
政策处、数据组、调度室全部下楼查系统。
陈默脸色铁青，直接把打印件拍在桌上：
“这不是灌水。”
“这是——反灌。”
“就是故意给系统塞个死人图，看咱到底挂不挂。”
“你要挂了，他们就说你造假、造官。”
“你不挂，他们就说你画像机制靠不住。”
“左右都是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