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过前面挡道的石壁掩体,血腥的真面目暴露在他们眼前。
血腥味是不散的,但是场面不是血腥的,甚至一点点红色血液也没有见着。
地上波光莹莹、绿光闪闪,森然白骨装饰在绿色帷幕之上,宛如一幅绝美的幽灵白骨油画。
“嘶,挺有艺术天赋的。”
“这是飞蚁的用餐地点?”
应鸦抬腿走了进去,鞋底踩在了绿色粉末上。
绿色粉末的辨识度太高了,很难让人忽视掉它。
于是乎不用多想都知道这是飞蚁留下来的。
走近,血腥气尤重。
虽然这片区域没有血肉,但是这味道实在是太重了。
抬头往上看去,连接石林的并不是一大片深林,而是连绵山体,他们面对就是一面向内凹陷的弧形岩壁。
光束照耀上去,还可以看见崖壁上悬挂的木棺。
对的,是木棺。
这些飞蚁还挺会挑地方的,这崖上的棺和地上的白骨相得益彰,氛围气场都是无比服帖的。
不过现在的关注点应该放在白骨上。
应鸦两侧光线一暗,二人一诡都蹲在白骨前。
三人的忍受能力还是挺到位的,并没有嫌弃这冲人的气味。
甚至于应鸦主动伸手去摸地上的白骨,那说一下子就滑溜在白骨上。
咔嚓一声,扳下一根白骨。
只是摸了摸,应鸦就已经知道了这骨头的新鲜度。
暴露在空气中的时间不足12个小时。
“这啃得挺干净的,白骨架子保存完好。”
黑瞎子指腹在骨头上摩挲着,一点小划痕都没有,可见那东西用餐礼仪要比驴头狼好上许多。
那驴头狼吃起东西来,狂野无比,一看就是粗糙的家伙。
“你们觉得这是什么动物的尸骨?”
应鸦抬头瞟了黑瞎子一眼,他觉得这人就是在说废话。
这骨架结构、这骨架身形、这头骨形状,不就是驴头狼吗?
那眼神中的无语溢于言表,看得黑瞎子嘿嘿傻笑。
“瞎子这不是想着活跃一下气氛,顺带出出气。”
“谁叫这玩意前面对我们穷追不舍,打不过就群殴,现在倒是好了,被飞蚁盯上了。”
黑瞎子小嘴一撇,颇有种幸灾乐祸的得瑟感。
“五只。”
“不,应该是不止五只。”
张起棂纠正自己的话,这绿粉从这里延伸进了断崖右侧的小坡之上。
这崖周植物覆被面积实在是大,只能看见绿闪闪的光点钻入灌木。
现在骨头是看了,尸体的物种也搞明白了,只差死因了。
应崖拉着两人,坐在石林延伸出来的石块上面。
“驴头狼是这么死的?”
“或者说飞蚁是如何分解的驴头狼。”
应鸦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着细长白骨。
转来转去,无聊了,就用骨头敲敲石头。
“驴头狼的皮肤比较硬,身上的毛发虽然比较短,但好歹是有的,并不是裸奔选手。”
“所以飞蚁是怎么吃上肉的?”
不是应鸦看不起飞蚁这个族群,而是它们口器再坚硬,长度也是有限的,是无法直接穿破皮肤的。
这地上不只是血液,就连毛发也没有,可见飞蚁是节约粮食的好蚁蚁,一点也不想浪费资源。
【嗷呜嗷呜的群攻,然后舔一身的唾沫?】
趴在应鸦肩上的小圆球,体形一上一下的,好似想要做张嘴动作。
【鸦鸦,说不准那些绿粉粉有着腐蚀效果。】
作为一个有见识的统子,它还是能提出一些较为合理的理由,至少听起来很在理。
【真聪明,当代诸葛亮呀~】
系统和应鸦的想法类似,他觉得主要突破点应该在绿粉上。
不管怎么看,这绿粉最突兀。
在收集绿粉时,应鸦就发现了这玩意有些像蝴蝶身上的鳞粉。
要知道有些蝴蝶在进行逃跑时,会先抖落鳞粉,鳞粉会释放刺激性的化学物质,以此来拖延天敌进攻速度,从而逃出生天。
如果鳞粉中刺激成分加重,用鳞粉进行捕猎也是可以的。
所以那飞蚁,不只是和萤火虫杂交了?还和蝴蝶飞蛾有一腿?
其实他在副本中不是没遇到过洒鳞粉的蝴蝶,那鳞粉的威力很强,不是腐蚀,就是致幻。
身上没有对应道具的玩家百分之百会中招。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些绿粉的触发条件是什么?
应鸦苦恼的蹙起眉,视线在张起棂和黑瞎子身上打转。
人、人、诡,种类不太一致。
嗯,皮肤质量也不太一样。
体内能量体......应该不太一样。
越想越偏,他突然醒悟过来了,现在自己和小张小黑是一队的。
应该和驴头狼进行对比才行。
坐在这种简陋的“石凳”上,黑瞎子仗着腿长,有闲翘着小弧度的二郎腿,脚尖惬意的一点一点。
这种凶残的食肉飞蚁他还是头一回见,但是长相比飞蚁更加丑的尸蟞,他是经常见的。
简直就是自己的下墓“老搭档”。
尸蟞会通过人体外表伤口往里钻,将人吃干抹净。
只不过尸蟞吃饭并不优雅,没有飞蚁的艺术天赋,经常吃得到处都是。
所以黑瞎子有些偏向于从七窍往里钻,从内部开始食用,从内吃到外。
黑瞎子还未开口,就察觉出小老板的视线逐渐变得有些不对劲,宛如在菜市场挑选猪肉的食客。
莫非又想吸血了?
这吸血频率会不会有些高了?
瞎子应该不会被到吸贫血吧?
想到这茬的黑瞎子倒吸一口凉气,手下意识往脖子上摸去,那咬痕还没有彻底消下去。
要不是瞎子身体素质好,还真养不起。
唯一正常的张起棂视线往右侧一扫,无奈的抿着唇。
队友内心戏太多肿么破?急!
“应鸦。”
张起棂的声音冷冷清清的,吐字清晰,很难让人忽略掉。
“啊?”
应鸦循声看去,直直撞入深邃眸中。
“你在想什么。”
“哦,我在思考我们和驴头狼有什么不同之处。”
“你想到了什么。”
“我寻思是不是毛发组织构成不太一样。”
是的,想来想去,应鸦觉得他们和驴头狼最大的区别就在毛发和皮肤上了。
不过应鸦本人觉得这个区别有些牵强,虽然这驴头狼满身都有毛,但是这头发也算毛。
他和黑瞎子的头发可一点事情也没有。
黑瞎子在张起棂开口时,就竖起耳朵,悄悄咪咪往应鸦身边挪了挪。
在听到应鸦的内心活动后,失望的撇撇嘴。
“小鸦儿,想知道不同之处那还不简单吗。”
“到时候逮住一只,把绿粉往它身上一洒,不就清楚了吗。”
虽然黑瞎子和应鸦内心所想不太一致,但是黑瞎子是不会介意这一小点分歧的。
屁股彻底移到了应鸦身边,豪放的展开手臂,一把揽住应鸦,将人往自己怀里揽。
可怜的系统,再次给黑瞎子让位,委屈巴巴的浮在空中,绕着应鸦和黑瞎子转。
黑皇帝一手揽着美人,一手指点“江山”。
豪情壮志,自信十足,好似只要应鸦点头,他现在就能弄一只驴头狼过来。
“实践出真理,我们需要的是小白鼠。”
“不过,依瞎子看,今天是不太可能了。”
“只能以后慢慢找时机了。”
不是他小气,而是前两次驴头狼出现的时机,都是雾天。
一个雨后雾天、一个夜晚雾天,伴随阴冷空气出现的驴头狼。
现在天要亮了,驴头狼多半都要回家睡觉了。
瞎子这么善良的人,肯定不会去打扰人家睡觉觉的美好时光。
晨曦亮起,前方断崖整体展现在他们面前。
崖很高很宽,崖上的悬棺都处在中高段,从下往上看去,看不出什么名堂。
现在并不是找驴头狼的最佳时机,无法进行实验,应鸦只好把绿粉的事情往后推了推。
先注意眼前的事。
“这棺材怎么是正常大小的。”
“这种地方还有人居住?”
厚脸皮的黑瞎子仗着应鸦没反抗,那不老实的手一直没收回。
那手指在应鸦肩上一点一点的,不知情的,怕是以为这人在弹空气琴。
“老张,专业的事得问专业的人。”
“这方面你可比我厉害老道多了~”
“你觉得上面是干尸还是骨灰?”
黑瞎子直接跳过应鸦,他知道小老板是个行外人,看不出什么的。
“太远了,不清楚。”
张起棂兴致缺缺。
“要不然咱们上去瞧瞧,说不定还能发现其他重要小细节。”
这才是黑瞎子的目的。
能在这种地方搞悬棺,就不是一件正常事。
现在那个好人家会往怪物巢里扎堆生活?
这悬棺一看就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原住民遗留下来的踪迹。
万一是听闻神农伟绩后,慕名迁移到此的小粉丝部落,万一是神农氏的旁支族人......
总而言之,是一处很有观察价值的特色“景点”。
“小黑,你爬得上去吗?”
“这怕是有八十几度,万一眼睛看岔了,一脚滑下来。”
“我们晚上都不用特意去找驴头狼了,把血肉模糊的你往树上一挂,它们闻着味就来了。”
断崖悬棺的攀爬难度系数大,不要看这悬棺在崖壁上稳如山,说不准在上面施加一点小力,悬棺表面受力不均衡,悬棺连同人一起摔下来。
“呜呜,小鸦儿你这是在关心瞎瞎嘛~”
“好久没人关心过瞎瞎的生命安全了~咱们小鸦儿对瞎子真好~”
突发戏精症的黑瞎子,抱着应鸦就是蹭蹭。
气的系统整个球都要炸了!
【气死统了!气死统了!】
【鸦鸦,这个瞎子就是故意的!】
故意占自家宿主便宜!仗着自家宿主懵懵懂懂好欺负!
【故意占着统的位置!他这是在排斥统!】
鼓成一个大胖球的系统依旧漂浮在空中,展开了指指点点工作,只不过它的指指点点当事人看不见。
应鸦面上露出笑意,眉眼弯弯,如沐春风。
【好好好,位置是你的,没人能和你抢。】
应鸦身体往前一伸,站了起来。
成功腾出位置。
黑瞎子眨巴着双眼,直直盯着应鸦。
果然是小年轻,笑起来就是好看。
“哑巴,你看,咱们小鸦儿都同意了。”
张起棂瞥了黑瞎子一眼,站起了身,先前迈出几步,杵在应鸦身上。
垂眸注视着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眸。
“瞎子脸皮厚,下次直接拒绝就行。”
“哎哎,瞎子可不是厚脸皮,那是相亲相爱!”
一只大黑耗子宛如被人踩中的尾巴,一下子就蹦了起来,情绪略微有些激动。
“老张,你可不能诬陷我。”
“瞎子只是个清纯大学生。”
“哦,大学生。”
这下子应鸦是真的笑出声了,前面的笑意是因为系统,现在是因为这两人。
小张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实则不是。
小黑看起来大大方方,实则不要脸。
“好了好了,两位大学生,我们该工作了。”
“不是要爬这崖吗?”
这下子应鸦主动挤在两人中间,一手揽一个,压着人、跨过白骨就往崖底走去。
现在天色朦胧亮,视野不是很好,但是崖上突出的石块还是能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身上可没有固定器,攀爬过程可要小心再小心。”
万一这两人一个没站稳,摔了下来,刚好自己又没有接住......
自己就会损失了一个鲜活储备粮,获得短暂的豪华大餐。
豪华大餐很诱人,但长期发展更有性价比。
应鸦眼中的担忧不作假,那是发自内心的。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张起棂和黑瞎子的神情都变得更加柔和。
行业缺真情呀!
崖壁倾斜度大,好在此崖崖壁并不光滑,有着大小不一的裂缝,有着凹凸的石块。
看着唬人,实则简单。
甚至于两人上行攀爬过程中都能保持一定的风度。
太阳终于出来了,初阳偏橙,温暖的橙色。
一转眼阳光就将断崖上半截照亮,阳光一出现,悬棺断崖的阴森感瞬间消失。
此时的断崖没了恐怖气息,反而有些像少数民族的丧葬文化遗址。
“不愧是正道的光。”
“太阳一出来,棺材都变得温馨了。”
黑瞎子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他之前还真没想到这一茬。
“小鸦儿,老张,我们怕不是白爬了。”
“谁家尸体喜欢晒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