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武灵瑶
老者踩着时不时吱呀作响的地板……这里的地板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不过是给三五岁娃娃们开蒙的一层书库。”
“说不清谁更重要，只是年纪稍大点的娃娃更愿意修习武技，加入狩猎队伍之中罢了。”
李平安随着老者前往藏经阁一层深处。
抬脚着跨过一道门槛，霉味混着松墨气息扑面而来。
晨光穿过打扫干净的雕窗，在堆满典籍的柏木架间投下细碎光斑。
数不清的线装书在尘埃中沉睡，最上层的《启蒙经》封皮已褪成灰白。
“小子知晓来这里是要干什么的吗？”
老者突然转身，浑浊眼珠映着少年平静的脸。
“小子不知，老先生可否指点一二。”
李平安自然摇头，武桐也没有跟她说这些，倒不是刻意不说，他觉得武桐纯粹也不知晓藏经阁是做什么的
武桐没说，他也没问。
“老朽武洞，在此地待了快有六十年了。”
他枯枝般的手指抚摸身边一卷泛黄的书卷，这里还保留原始的书籍，并没有使用玉简，因为武者没有办法使用玉简。
“也没几个年轻人愿意来此地枯坐，今日来了一个，居然不知晓要做什么？。”
见李平安摇头，老者皱眉，语气有些冷淡。
穿堂风掠过，翻起某处书架上的泛黄书页。
“那些娃娃虽说更愿意在二层呆在，但有时也会来此地翻阅典籍，排忧解闷，加上部落每七日都会强行让部落之中的五岁稚童来此地学习，那些孩子下手没有轻重，时常要将书籍损坏，除了之外打扫此地灰尘之外，便是要亲手誊抄那些损坏的典籍书页。”
“若是一张两张倒是没什么，可一层藏书之丰富，部落五岁稚童也不少，基本上没有空余时间，久而久之，自然也就没有年轻人愿意来此地枯坐，耽误习武修行。”
李平安默默听着，大约有了一些印象，这倒是不难。
见李平安并未表现出抗拒之色。
武洞褶皱里藏着笑，解下腰间酒葫芦啜了一口：
“你倒是不错，若是你能耐得住性子誊抄典籍，对你习武之路也颇有好处。”
“当年与我同批的部落武者……我的天赋乃是中下，年轻时候在一次狩猎之中落下隐疾，不得已在此地管理一层藏经阁。”
“但是你可知晓？其实当初与我同时加入狩猎三队的那百位同龄武者，也没几个活到现在，更别说突破武道宗师之境了。”
老者眼中伸出五根手指，随手将扫帚接过。
“活着的还剩这个数。”
李平安抬手接过扫帚，眼中带着兴致，觉得十分有趣，千年修行让他的心逐渐古板起来，真论起来其实是还不如眼前这位白发百岁老人的心态年轻。
起码对方还有装逼的心思，但他却少有这种心思，只想好好修行。
“好了，西厢三列归你洒扫，你才刚来，就不给你安排太多的任务，免得将你吓跑了。”
武洞，指了个方向给李平安，旋即向外走去，宽大的骨架在行走之间有些佝偻，不知名兽皮制成的靴子踏过吱呀作响的木板。
李平安手持扫帚，看向老者指向的方向。
路过藏经阁正门的时候。
李平安听见外面演武场传来一声声教习的呵斥声。
武洞正躺在门口躺椅上，悠然的晒着太阳。
“对了。”
武洞见到李平安，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半眯着眼说道。
“不远处部落饲养了一批玉脂鼠，这些玉脂鼠擅长打洞，若是夜里听到动静，将其抓起来放到笼子里即可莫要直接宰了吃了。”
“好。”
入夜。
李平安清扫着书架上的灰尘，打算明日将此地书籍分好，看看有无破损，将其补全。
堂堂法相境，却做这些事情做的的津津有味。
次日。
李平安整理书籍的时候，
几个半大小子，打打闹闹踏入藏经阁之中。
在恭敬向老者行礼之后，便踏入其中翻阅自己想要的典籍。
李平安倒是没有过多干预，只是在对方看过之后，上前整理一番。
闲暇之余，他也会和武洞聊上几句。
李平安发觉，武洞虽说年岁堪堪过过百，但是对于这一生的感悟却是比他多得多。
尤其是生死之间的话语，他能够理解，但却无法感同身受，说到底还是没经历过几次生死。
不像武洞，年轻时候每次外出狩猎，基本都会经历几次生死危机。
不过在李平安来到藏经阁三月之后。
老者照例躺在躺椅上，李平安也在做了个躺椅。
两人一左一右，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李小子啊，我可能没几日好活了。”
武洞突然说道。
“知道你想说什么，这藏经阁我会帮你看着的，就算之后要离开，也会选个合适的守阁人。”
李平安抬眸，看向老者逐渐浑浊的双眸，心中微叹，两人相识不过百日，但老者总是给他讲述年轻时候的生死经历，虽说他在话本上见过不少，但这些哪有本人讲述来的精彩。
百日下来，倒是有几分情谊。
三月前刚刚见面那会，李平安便看出老者身体气血亏空，不过是靠着最后一口气硬撑罢了。
三月下来，他认为李平安可以看好这偌大的藏经阁一层，最后一口气散了，自然撑不下去了。
“好。”
老者双眸未闭，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明明是粗犷的汉子，但听起来却是带着一股子柔和，像是童谣。
声音逐渐微弱，老者气血逐渐归于沉寂。
……
十日后。
老者的离世并未对李平安造成太大困扰，就算是多了近一倍的打扫面积。
对他也是举手之间。
很快，李平安在藏经阁待了一年时间。
晨光穿透雕花木窗时，带着松香味的书卷气里混入一缕甜杏香。
李平安不用抬头就知道，那个总把裙裾系成蝴蝶结的六岁丫头又踩着露水来了。
“小李哥！”
武灵瑶啪地把油纸包拍在李平安正在誊抄的《元武异闻录》上。
上次的稚童来藏经阁学习的时候，这本《元武异闻录》被损坏了，在李平安需要重新誊抄。
发间银铃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部落里面，没有几个婆婆会做，只有部落小孩子可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