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
事情前一天。
泪眼鲁卡困顿的走在长长通道内,手里的长柄铁锨少有的没有给他一丝安全感。
他走在通往监狱深处的通道内。
脚步声交错,一前一后押送他的警官腰间,都配有压满子弹的冲锋枪。
稍有风吹草动,警官会不加犹豫的清理掉他这个人渣。
是的,人渣。
用人渣的词汇形容鲁卡都太过轻微,挥舞的铁锨曾无数次敲碎,切断人的身体。
以欺凌弱者为荣的鲁卡,甚至曾被一些混混在心里鄙视。
可鲁卡心里从来没在意过,曾经的他何其风光。
走在马路中央,街面上的车都恨不得开到人行道上,也不愿意直面鲁卡。
可惜,巅峰时代来的快,消失的同样猝不及防。
波尔波的恶行被【热情】组织发现了,锒铛入狱。
这棵大树轰然倒地,作为缠绕在大树身上的藤蔓,为了不被波及,只能暂居海外小岛。
过着野人般的生活。
风头一避,在小岛上避了数年。
终于,琢磨着可能没人认识自己了,纵使通缉令还在,几年渺无音讯,肯踏下心抓他的人也不多。
重出江湖,鲁卡抿嘴,陷入一片茫然的惆怅中。
世界变化的太快,除了高楼大厦一如既往的伫立着,其他的一切对于鲁卡来说都太过陌生。
新潮的装扮,风靡的音乐,电子科技的更迭。
特别是街上安置的监控摄像头。
让鲁卡浑身不自在。
失去靠山,他已经不能像以前一样耀武扬威了,要尽快学会在暗中生活。
所幸,几年的隐居让他习惯了独来独往的沉默,也不会太难受。
偶尔时刻,鲁卡也会怀念以前的生活,前后拉大的落差,说不难受果然是假的。
在现代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
而让鲁卡去老老实实的卖力气,也是不可能的。
臭虫宁可在污泥堆里苟活,也不会主动来到阳光下。
这个世界变化很大,但依旧有些产业是断绝不掉的。
偷盗,威胁人交保护费,鲁卡小心翼翼的重操旧业。
混出点名头后,鲁卡接触到了贩毒者,高昂的利润瞬间打动了他的心。
鲁卡开始贩毒,无所不用其极,没有需求创造需求,甚至引诱懵懂无知,喜爱刺激的少年。
潇洒的时间同样没持续多久。
随着阿帕基和茸茸双重打压,又一次入狱高潮,毒品来源断绝。
鲁卡无所事事起开。
当然,平时活动肯定要躲避警察和【热情】组织的搜查就是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享受,鲁卡再也无法忍受回到野人时代,在海岛上躲藏的生活。
又过一段时间,他收到一封邀请函,是他的前上司,锒铛入狱的波尔波寄来的。
单知道波尔波进局子的他,面对这封邀请函惴惴不安。
鲁卡心里纠结后,还是打了辆出租车,屈身前往。
明明困在监狱里,却对外界讯息掌握的一清二楚,还能够把邀请函交付到他手里。
鲁卡还没有傻到,认为波尔波是真的在监狱里蹲大牢。
“要钱?笑话,我坐你的车,是你的荣幸,懂吗?小心我砸了你的头。
打没打过西瓜,小心我一铁锨下去,你的头就会像撑爆的气球,嘣。
脑浆和血炸出来。”
鲁卡坐在后座,用铁锨拍了拍司机的脸,自鸣得意笑了笑,踹开车门。
脚踏在地上,监狱大门前,鲁卡扭动关节,拽了拽衣服,朝司机发泄一通后,心情舒服多了。
原本紧张紊乱的思绪,也豁然开朗。
他怕个什么?波尔波关在监狱里,好比老虎拔牙,猛禽剪去爪子。
安静下来的鲁卡抬头望去。
眼前是大块的石块切割后堆成的城堡。
历史的古朴厚重扑面而来,属于是拉上横线,就能骗外国人观光,收门票数钱。
外观上看,常人根本无法相信,这个能称之为古董的地界,是一所监狱。
几十年前,【热情】组织成立时,一口气抓了太多人。
政府财政紧张,无力拨款建造新的监狱,干脆古董再就业。
这种有点年岁的城堡,废弃不用也是放着,还要专门派人打理,也是麻烦。
关键是在这些国家,最不缺的就是有点年岁的城堡,就算使用坏了一两个也无伤大雅。
用来充当临时监狱,刚刚好。
握住随身携带的铁锨,鲁卡走进监狱,朝狱警说明来意。
如同被押送着,鲁卡走在狱警的包围中。
“铁锨,随身物品,手表,还有口袋里的东西全部放在托盘上。
然后往里面走,接受搜身。
在监控下站好,双手举过头,搜身时不要轻举妄动。
搜身无误后,穿过里面的大门,沿着走廊往内走。
编号N-28波尔波的牢房就在那里。
会面时间为十五分钟,发生意外大声呼救。
禁止触碰玻璃,严禁递交物品,不过可以通话。”
交出不离手的铁锨,鲁卡还是分得清大小王的,他在枪口下保持沉默,老实的遵循规定。
敢在探监的时刻搞小动作,那两支全自动冲锋枪可不会跟人讲道理。
顺利通过安检,根据编号,鲁卡来到对应房间。
房间和走廊用强化玻璃隔开了,鲁卡可以清晰看到内部。
粉刷的雪白的墙壁,装饰挂着油彩画。
电灯,食物塞的满满地冰箱,彩电,大一号的卫生间,和规模夸张的淋浴室。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身材肥胖臃肿,肥肉堆积的头身比例夸张。
身高硕大到两个成年人高度,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体重不可估量,臃肿身躯几乎难以移动。
满身黄色衣服的家伙躺在地毯上,雷一般的瞌睡声在呼吸道和喉咙中传出。
“波尔波?”
鲁卡不不确信的出口。
“哟,你来了啊,鲁卡,久违。”
鼾声停歇,躺在地上的波尔波直起身,他似乎睡的很浅。
灯光从波尔波背后投射,硕大的影子,彻底笼罩了鲁卡的全身。
隔着玻璃,鲁卡生出直面大象的荒谬感。
“波尔波,你变了,当初,你可是能在前面顶着,一路从街头砍到街尾。
现在,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和现在比起来,的确判若两人。
但那的确是我,那时的我还很瘦。
那个时候,西撒还没有背叛我,我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波尔波双手环抱圆滚滚的肚皮,臃肿的身躯和肥肉,甚至不能让他的手指触碰在一起。
他开始徐徐讲述。
“我的地盘收入,要比富裕地区的两个还要高。
敛收的财产并没有吃独食,绿油油的美元,我自己拿一百万,两百万三十万上缴组织,预留出两百万给西撒。
西撒为什么一分不要,当场翻脸,把我送到监狱里呢?
唉。”
昂长的忧郁声响起,波尔波粗大的手指拨楞开冰箱门,抓出一瓶酒,手指揉搓数下,才将木塞拔出。
波尔波身子仰在墙壁上,酒瓶倒灌入血盆大口。
满满一瓶酒,常人一口气喝下去,收缩的胃部会传来饱腹感。
但对波尔波来说,瓶中酒甚至还没有填满口腔。
一口气咽下,波尔波继续诉苦。
“被人背叛了,我的心里苦闷啊,惋惜哀伤,一难过就不可避免的想要吃点东西。
越吃越多,回过神来,身材已经不像话了。
这种难受煎熬的滋味。
鲁卡,你能懂吗?”
闻言,鲁卡面露难色,其他的暂且不论,他一个在海岛上风餐露宿的。
听你一个活的滋润,养的肥头大耳的说自己不容易。
天理何在!
嗯?
波尔波的身躯逼近阻隔的玻璃。
“我懂,”在威胁感十足的眼神逼迫下,不敢抬头和波尔波对视的鲁卡,最终选择低头臣服。
“真棒啊,你理解了啊,我就知道,你是值得信赖的,那就请一定不要辜负我对你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