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四海看了一眼码头，叹气道。
“陈先生，沙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
“他们已经中毒太深，不会改变的。”
“只有抓到水龙王，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麻烦。”
“要不然，下次不知道还有什么坏事发生。”
罗战眯着眼睛。
“村长，难道你不相信那个传说？”
罗四海冷笑：“你也是出去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还这么迷信？”
“你自己想想，既然他是龙王，自然应该保护一方，风调雨顺，怎么还会出来害人？”
“村子每年都要死这么几个人，偏偏尸体也没有留下。”
“他们以为做得很隐秘，殊不知，人在做，天在看。”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伸手指向祖坟的方向，语气也在发抖。
“陈先生，就在那个地方。”
“至少有二十多口棺材，里面根本没有尸体，只有一副空棺。”
“空棺？那尸体呢？”罗战疑惑地问。
陈青心中已经猜到了答案。
看来靠江生存的两个寨子，都有自己的小秘密。
罗四海蹲在地上，他点燃了一支烟。
“都被喂鱼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失落。
罗战眉头皱得更紧。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你是村长，难道你不能制止？”
“村长？呵！”罗四海自嘲地笑了。
“沙寨，早就成了胡老四的领地。”
“我这个小小的村长，又算得了什么呢？”
罗战看向码头，眼神变得复杂。
他心中想到，也许一切真如陈青所说，这里的村民，并不完全值得信任。
但他毕竟从小在这里长大，对沙寨，有很深的感情。
“这些事，就是从你离开村子的时候开始的。”
“五年了，我作为村长，只能看着，却不能插手。”
“我真窝囊，更不敢把其中的详情，跟第二个人说。”
“我清楚胡老四的风格，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下次填江的人就是我。”
陈青静静听着罗四海的讲述，想不到这背后，还有这么一桩隐情。
五年前，胡四海想收购沙寨的土地，这块土地就是沙寨现在的祖坟。
那可是人家的祖坟，一旦收购，一定会动土。
年代近一点的还好说，还算能把骨头收干净。
但年代久远的，连棺材都腐蚀干净，和脚下的土地成了一体。
这些先人的尸骨，根本就没办法收拾。
不能收拾，可也不能留在那不动。
不然到时候，一旦动土，祖坟可就要让外人给刨了。
五年前，罗战这么一闹，到时有点效果，让胡老四徒弟收购的机会，就这么搁浅了下来。
但今天，胡老四收购的心，却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强烈。
给出的条件，甚至远远超过了那片土地的价值。
老实说，这个价格，没有人不心动的。
村里只有五分之一的人，不同意让人收购。
但这五年，带个村子靠近的江边，也没少出乱子。
五年前一个新的采砂公司，刚刚成立。
运来了设备，也把工人安排上岗位。
本来老板计划开业大吉的一天，却突然变成了他们的忌日。
江面水浪一波高过一波，几艘采砂船，全被江水吞没，连个尸体都没有找到。
采砂船的残骸，过了五年，也和尸体一样，杳无音讯。
胡老四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说这些人得罪了水龙王，死了也是活该。
但村子里的人，可都是好人。
既然是好人，要是不小心被水龙王波及，岂不死的冤枉。
村子里的人也着急，大家都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胡老四却带回了一个大师，只是拍着胸脯保证，这件事，就交给他了。
但这个忙，他也不能白帮，等事成之后，他们必须同意卖地。
还别说，自从胡老四带着这位大师出现之后，红沙江真的恢复了平静。
江面的怪象，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了。
村中老年的人，都说是水龙王保佑，保佑沙寨风调雨顺。
想不到，今天却又重现怪象。
罗四海将烟头扔到脚下，又踩了几脚。
他看向陈青，一脸的无奈。
“陈先生，你可千万要帮帮沙寨。”
“这个秘密，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
“现在我能想到的人，也就只有你了。”
“你毕竟是刘达成的好朋友，我想胡老四，他也会怕你的。”
陈青点头：“罗村长请放心，我陈青不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
“既然你来求我，我一定会好人做到底。”
他的目光，转向了码头。
……
入夜，沙寨的祖坟。
罗战手里扛着铁锹，他赤着膀子，脚边还有一个土堆。
陈青站在他身旁，周围是数不清的石碑。
“砰！”
一声硬物撞击的响声发出，罗战扔掉了手里的铁锹。
在他面前，也出现了一个两米来长的土坑。
里面躺着一口漆黑的棺材，上面的油漆看起来很新。
估算时间，下葬不会超过一个月。
但诡异的是，陈青站得如此近，棺木中，却没有一丝腐臭味。
一个月，就是一条肉干下葬，恐怕也已经生蛆发臭。
罗战轻易打开棺材盖，果不其然，棺中空空如也。
不仅没有尸体，连一件死人的衣服饰品都没有。
这甚至不能算衣冠冢。
陈青绕到前面，就见这一米多高的石碑。
上面明明清晰地刻着：“先父罗长寿之墓，公元某某年某月某日……”
罗战钉好棺材，盖上土，在打理完现场，确认不会被人一眼看出来之后，终于有时间喘气。
他擦了擦汗，发现陈青盯着石碑发呆，轻笑道。
“这个人我认识，罗长寿，确实挺长寿的。”
“算算时间，活了九十八岁呢。”
“这怪鱼也忒不挑食，八九十岁的老头，肉都柴了。”
陈青眼中神识扫过，整个墓地，还有三十多处空墓葬。
同样的只有棺材，没有死尸。
他挠了挠头：“既然从前都是用死人的尸体祭祀，怎么最近又换成了活人？”
听他这么一说，罗战也惊觉不对劲。
“是呀，既然从前都是用死尸，怎么比曹村，却用了一个活生生的小孩？”
“难道，难道是怪鱼想换换口味？”
陈青摇头：“恐怕真相没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