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苏来到这间屋子时，已经是晚上。
一级应力失序现象导致的地震并没有持续多久，震级在4点多级，而且影响范围仅仅是两个城区大小。
但这样异常的事件是发生在一个全国性的大都市之中，并且存在人员伤亡，估计很快失序现象就会彻底进入人们的生活。
具体华国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洛苏并不知道。
“严黎叔，我能进去了吗？”
严黎从审讯室中走出，用手揉搓着香烟，但并没有抽，烟草在他揉捏之下掉出手心。
“等等，现在还在审。”严黎把碎掉的香烟扔入垃圾桶“跟我来吧，先在旁边看看。”
没有再多说什么，洛苏跟着走入审讯室，透过一层单面玻璃，看见了那位老人。
林荣珺的手臂经过包扎，裹上了一层白色的绷带，她正挺直地坐在座椅上，面对着审讯人员。
审讯人员交叉着手，问道：“如果按照你所说，你为什么不把这些资料提前交给我们，而是选择在被捕之后才交出。”
“什么资料？”洛苏开口问向身边的严黎。
只不过回答他的却是座椅上的另外一人，那是位老者，身穿白色制服，肩上的警衔代表着他警监的身份。
“林荣珺向我们提交了一份极为详细的资料，内容涵盖无序宇宙的建立历史、人员构成、基地设置和失序武器的相关制造技术。”
见到洛苏抬起的眉头，老警监摇摇头“这还没完，甚至还有北美和无序宇宙学会合作的证据。”
单面玻璃外，沉默许久的林荣珺终于开口：“首先，达尔顿在监视着我，如果这中途我有任何联系你们的举动，都会被他暴露给学会；其次，如果你们再多给我一段时间，我能收获更多的信息。”
“最后，洛苏来了吗？我要见他。”
“洛苏，你可以进去了。”老警监站起身“有什么想问的问题，就去问她吧。”
洛苏向老者颔首，跟着严黎走入审讯室，与里面的审讯人员交换了位置。
“你总算来了，洛苏。”林荣珺就坐在他的面前，神情冷静得完全不像一位犯人“我已经被审讯了一个下午，终于等到你了。”
不知是不是洛苏的错觉，他居然觉得眼前这位老人的语气正变得柔和。
严黎用力拍响桌面：“林女士，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正在接受审讯，单单当众开枪袭警这一条，你这辈子就别想出来了。”
“好。”林荣珺平静地回复道，“但我解释一点，我并未对警察开枪，也没有误伤任何群众。”
“.....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要杀青姝。”洛苏强制着让自己的语气平稳且冰冷。
青姝现在仍然下落不明。
“这要用很长的话语来解释，希望你要比这位警官更有耐心。”林荣珺开始了她的讲述。
“那个叫江白的小女孩、侯峰的妻子和你当街遇袭都是达尔顿吸引注意力的手段。”
“他装作一副歇斯底里的样子，不仅是骗到了你们，也骗到了我。”
“围绕在你周围的人受到袭击，我自然而然地认为他想要对你下手，我相信，这些警察也会这么想。”
“可他的实际目的其实一直都是为存续派抓住青姝.....他和存续派还有联系，我早该想到的，他私藏了存续派的失序武器，和存续派里应外合策划了这一切。”
“如果我早能想明白，我就会早点杀了那个女孩。”林荣珺并不在意自己的话语会在审讯中对她造成什么负面影响“如果你们再给我一点时间，达尔顿会被你们抓住，你们能掌握更多情报，而青姝也会死去，不用担心存续派抓住青姝。”
“青姝人呢？”洛苏桌下的双手已经握紧“存续派为什么要抓她。”
“她应该已经被送出华国了。”林荣珺继续说着，“因为青常诗对他们的意义重大，我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你是说，一个抛弃女儿的父亲，还能被别人用女儿威胁。”洛苏说着，由于想到江白父亲的事，他的话语中带着戾气，“另外，青常诗究竟有什么，值得存续派这么去对他。”
“他和主席的关系超乎一般，据说他也知道主席背后的真相。”
“对于你说他抛弃女儿，你错了，他是一个为了女儿可以做出任何事情的父亲。”
“在北极之星事件中，很不幸，他暴露了这个最大的弱点。”林荣珺的话语挑动着洛苏的神经，“他是为了女儿才选择杀了全船的人。”
“什么？”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林荣珺再度吸引了洛苏的注意力“这个弱点，是主席在北极之星事件后间接暴露给存续派的。”
“那位主席一定料到了现在的局面，我不知道他是怎样做到的，也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阻止他，所以我才会去杀了那个姑娘。”
“可惜我失败了，由于你们的行动。”林荣珺与严黎对视，眼神中带着寂寥。
“学会主席为什么要找我？”洛苏转移了话题“我知道你在7月19日的学术会议中说了什么。”
“我不知道，我相信也没人知道。”林荣珺不再纠结上一个话题，而是按照洛苏的节奏回答道，“但你一定非常重要。”
“所以我才会阻止达尔顿，不让他把你的消息提交给主席，即便这让我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你一定存在不可替代的价值，华国会需要你。”
“我从刚接触到学会时就知道，它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所以我才会毅然加入其中，不断收集着消息，等待机会把这些献给我的祖国。”
“我拒绝北美科学院回到这里，我潜伏着，直到这些信息公诸于世。”
“我派人去杀自己的学生，从而让你们注意到她的研究内容。”
“因为我知道失序现象对于世界意味着什么，我知道在技术竞赛中落后意味着什么。”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但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像一座沉默的火山。
林荣珺前倾着身子，身上带着不容置疑的气质，直视面前的两人。
“你们这些生长于和平年代的人，根本不知道我们国家在技术发展上一路走来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