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心正在朱氏处吃茶。
朱氏哪敢怠慢,拿出了最好的茶叶。
宝心慢慢悠悠地品着,跟朱氏扯东扯西地闲聊,完全不顾朱氏那张脸越发惨白的脸,就好像上一次的折磨刁难全是一场梦,不作数的。
过了好一会儿,霜琴回来了。
“跟你的小姐妹叙过旧了?”宝心笑盈盈问。
“回主子,也没叙什么旧,不过是与她们说了两句话,奴婢还将娘娘先前赏给奴婢的一些钗环首饰送给了她们一些。”霜琴忙回,“奴婢与她们一道长大,这隔了许久才见,也是觉得想念得很。”
“好,谁让我疼你呢,往后咱们常常过来便是。”宝心眯起眼眸。
一旁的朱氏:……
真,大可不必。
坐进回府的马车,不等宝心开口,霜琴就打开了话匣子:“跟你想的一样,大少爷从不在府中过夜,与新过门的大少奶奶关系很是一般,奴婢还打听到了一样——”
霜琴有些耳根发烫,压低声音,“我听府里的人说,新婚之夜,大少爷甚至都没回房。”
宝心一下子来了精神:“噢?这么说来,这两口子还未圆房?”
“很有可能。”
霜琴是冯府家生子。
原先是跟在冯华珍身边的,在冯府一众下人里还是颇有地位。
且她这几次回来,回回都不空手,不是带首饰,就是带胭脂水粉,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但也足够打动那些丫鬟妇人的了。
是以,三言两语,唠唠叨叨,霜琴就打听到了一切。
宝心将霜琴说的放在肚中滚了两遍,笑道:“去给盛娘子传话,就说……归府后身子不适,还请盛娘子过来替我瞧一瞧。”
霜琴应下。
下午晌,临近黄昏,未见暗色。
天边明霞似火,绚烂如绸。
盛娇是由江舟送过来的。
霜琴出门迎接时,刚巧看见江舟扶着盛娇下了马车,这男人抬眼望着景王府大门的匾额,笑得格外灿烂:“能在这样气派的府邸里禁足,也不失一种荣幸。”
霜琴:……
盛娇莞尔:“你是与我一起进去,还是在外头等着?”
“一起吧,不然我不放心。”
江舟就像是绑在媳妇腿上的锣,媳妇走到哪儿,他响到哪儿。
即便她是应宝心之邀过来,他也还是亦步亦趋地跟过来。
没办法,这儿是魏衍之的地盘,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盛娇自然应下。
霜琴在前头领路,刚走到宝心院门外,盛娇耳边落下一句男人的叮嘱:“你好好与你的好姐妹说话,我随处逛逛。”
再一回眸,哪里还能寻到江舟的身影。
她顿时哭笑不得。
就知道江舟不会老老实实,有这样好的机会,干嘛不用呢?
入了寝室,宝心迎上前来。
夏日里,衣衫单薄,裙摆轻盈,更显得她那小腹微微隆起,已经有了些许显怀的迹象。
盛娇抬手,以手背蹭了蹭:“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你给的安胎药很是不错,我吃了两剂,睡觉也香,也没有那么反胃恶心了。”宝心赞道。
“女人怀孕本就辛苦,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更是凶险,若还不对自己好一些,怎说得过去?”盛娇拉着宝心,二人坐在榻上,她给对方把脉。
片刻后,盛娇轻轻颔首:“你身子调养得不错,日日饮食也要听我的来,莫要贪嘴。”
“知道了,回回见你,你回回都要说。”
宝心眨眨眼,凑到她耳边道,“我有件事与你分享,保管你也很想知道。”
“和冯天护有关?”
“你猜到啦?”
宝心一脸震惊,随后又讪讪,“一点都不好玩,你太聪明了……什么事儿都瞒不住你。”
“你日常去的地方里就有冯府,能让你这么兴奋的,也就冯家的事情了,算起来冯天护大婚也是要事一桩,我猜着八九分是与他有关,这有什么难得么?”
盛娇莞尔,“是他们新婚夫妇貌合神离么?”
“这你也知晓?”宝心有些合不拢嘴。
“冯天护能力非凡,又心比天高,碰上一个同样出身高贵,备受娇宠长大的名门千金,若是他心爱之人也就罢了,要没能入他的眼,这二人日后之后大概率会相看两厌,越发厌恶彼此。”
盛娇对卞静然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同样的,她也很了解冯天护。
宝心:“你可真可怕……还好我没有站在你对面。”
屋内,女眷们窃窃私语,有说有笑;屋外,江舟已经绕到了魏衍之禁足的外书房,这里侍卫把守,格外森严。
江舟认出来,这些人都是宫中派来的。
看样子皇帝对这个儿子的禁足还是要求比较严格。
江舟满意了。
书房内,魏衍之正在练字。
宣纸铺满了桌案,椅子上、地上都是已经挥毫泼墨过的废纸,一张张一页页写着的都是些名家名篇。
禁足的日子里能做什么,无非陶冶情操。
一扇窗打开,江舟的身影如一片没有重量的鸿毛轻轻落地。
下一瞬,他就坐在了魏衍之的对面,随手拿起一张纸来:“字还行。”
冷不丁被死对头夸了一句,魏衍之执笔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怎么进来的?”他面色阴沉,如临大敌。
“来看看你禁足禁得怎么样,有没有乖乖听话。”江舟懒散道,只是给的答案有些文不对题。
魏衍之眸色森冷,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扒皮拆骨,挫骨扬灰!
要是没有他……盛娇不会嫁得这么快!!
更不会再次怀孕!
一想到这男人让盛娇有孕,他的心如烈火焚烧,焦灼煎熬。
“大可不必,你我的关系没有好到让你来看望我的地步,何况本王只是暂时被禁足,并无大碍。”魏衍之冷冷道。
“看样子景王殿下还不知情……”
江舟笑了,“你以为你是因为什么才被禁足的,仅仅因为你擅自返京么?”
“不就是闽江水患,还有下面的官员进贡银钱?”魏衍之显然对这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没有水患之前这已是常态,官员们要寻求庇护,也是情理中事,父皇会明白的。”
江舟挑眉,脱口而出:“不怪她想搞你,连我都想弄死你,你听听你说的这些是人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