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并非初衷
西门天琪神情一顿,转眸看向女子:“《真果心经》要人断情绝爱,您不想活了?”
语气恭敬,但说的话却是暗含威胁。
这个老女人答应出山的原因,便是她的岁数已到了极限。
即使武道巅峰又如何,终归是人,绕不开天道。
“呵~情爱这东西最是伤人,它不但让人失去自我,也会让人锥心刺骨,本宫主可无丝毫兴趣”。
魅惑的声音转而低沉,她的养母乃是星云宗的圣姑,自己亲眼看着她饱受相思之苦直至离世那一日,对情爱之事自小便没了兴趣。
“不过,若是她心中已有了那马车内的男子,你又该如何处理?”冥月望着远处那辆被几名暗卫围住的马车。
西门天琪抬起一手,用指背捋着自己耳侧的长发,语气轻松:“既然这《真果心经》要人断情绝爱,她能突破,只能说明一点,她还没有爱上裴见深”。
“本宫主却不认同”,冥月笑着摇了摇头。
不理会身旁之人瞬间阴沉下来的脸:“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这男女情爱之事,如同种子发芽,幼苗一日日茁壮成长,有时反应过来时,它已长成了擎天大树。
你难道不曾留意,她在碰到危险时,第一时间选择的是将那些人引开,远离马车。
说心中不在意那男人,怎么可能?”
西门天琪眼眸微动,脸色阴沉可怖:“既是如此,本座便杀了那帝王”。
万三素可以不爱他,但绝不能爱上别人。
冥月瞥了他一眼,一时看不懂这些后辈的想法:“见你的模样,分明也是情根深种,为何还对她下手如此狠辣。
前有散播讯息,诱导武林人士去冲杀,后又请本宫主前来,不怕她记恨你么?”
“宫主有所不知,这万三素非常人,想要擒拿住她就绝不能只施一计。
而本座只要她的人,至于她的心,无所谓”,西门天琪眼神狠厉地看向那辆马车。
至于那个帝王,这一次一并处理干净。
不知过了多久,被气流阻挡的雪花已形成雪幕,肉眼可见的一阵激荡之后,雪花向四周飞散。
当日头的余晖透过山林,照耀在万三素的身上,周围一圈已倒了满地的武林人士。
等场中之人缓缓阖上折扇,本一直飘起的长发落回了肩头。
倒地的众人这才惊觉自身上下衣物已经湿透,有些是汗水,有些就说不清楚了。
见局势已平,泽坤轻声唤道:“主子”。
“无事”,就如一开始走入山林般温和的嗓音,万三素抬步向带头的蒙面人走去。
“你已经废了我的武功,你还想干什么?”蒙面人向后拼命挪动着身体。
“不是要耗死我么?怎么一个个,先倒下了?”万三素停下脚步,环顾着四周。
“万三素,这次是我们大意了,谁知道你”,这么妖孽!
而且出手直接废了他的武功,自此后,他终生不得再练武。
想到这茬,带头的蒙面人一股气血翻涌,倒向一侧,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说说吧,江湖盛传我杀青城派的理由?”万三素的脑海里已浮现一个人影。
自己医治了他的腿,他竟是这么报答她的。
“你,你觊觎青城派的《青城诀》,故而为了抢夺至高的武功绝学,杀了沈春秋”,带头之人义正言辞。
“呵~这个理由你们自己信么?”万三素被气笑了。
在场的人互相看了看,又看向那抹场中央唯一站着的身影。
“万少主”,身旁一人高声叫道:“我们也是受歹人蒙蔽,一时听信了谣言。
今日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您已经迈入武道一流境巅峰,实力远高于青城派的沈掌门,拿《青城诀》做什么!”
武道越往上越难突破,年限固然重要,但天赋和心性才是重中之重。
至上武学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并不意味着修炼者,便能达到巅峰。
树林里陷入了寂静,受伤之人的呼吸声越发沉重,直到一人率先开口,打破了安静。
“万少主,是我们被歹人误导,一时走了歧路对您出手,今日之事实属误会。
您大人有大量,切莫放在心上”。
“万少主,您若气不过,我甘愿作您门下走狗,终生听您差遣”。
“对啊,万少主,您原谅我,我甘愿背叛师门,投效您”。
不到而立之年的一流境巅峰活生生地站在众人眼前,众人已无法抑制自己的心潮澎湃。
“万少主,我资质尚可,看看我”,投效之声此起彼伏。
“咳咳咳……”带头之人闻言,已经压抑不住自己胸膛内上涌的咳嗽。
“滚”,温和的嗓音只说了一个字。
几息之后,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众人纷纷起身,向远处疾奔。
偷偷抬眸,见万三素眼神淡漠地看着自己,带头之人连忙双膝跪地:“万少主,您大人有大量,莫与小人计较,此次再生之德,我必定铭记于心”。
将额头贴于地面,连磕三个响头。
屏气凝神,未听到对面之人发话,慢慢抬头,只见万三素已背对着自己离开。
好死不如赖活着,带头之人赶忙起身,跟上那群已跑远的武林人士。
“主子”,几名守在马车周围的暗卫,齐齐向万三素俯身行了一礼。
“主子,陛下晕了”,听到外面的动静,地泰掀开车帘。
闻言,万三素一跃上了马车。
此时裴见深已满脸冷汗,做蜷缩状,倒在了马车内。
“主子,陛下这是?”地泰站于马车旁,询问道。
“他体内的毒素正在清除”,万三素仔细检查着裴见深的指腹,那处的青色隐隐退去少许:“晕倒之前,他可说了什么?”
“陛下只是远远观望着您在突破,等奴才发现不对劲时,陛下已昏迷不醒”,地泰心下一阵的自责。
万三素神色一滞,视线落于那张苍白的脸上:“‘醉仙’一毒,古籍中并未记载解毒的药方,唯有一个方法,便是情不能自已,因爱而伤”。
转头看向地泰:“他能有如此反应,只能说明他早已知道《真果心经》的弊端”。
地泰赶忙低头,不知如何回话。
嗤笑一声,万三素摇了摇头,原来自己这一路忧心的问题,其实他一直知道,也在等待自己功力消散的那一刻。
“启程”,冷冽的声音自马车内传出。
“......喏,主子”,马车周围的暗卫们放缓了呼吸,恭敬应道。
车帘被放了下来,隔绝了外面的视线,车内自成一个世界。
马车继续晃悠悠地行进着,直至深夜,停在了一处宽阔的空地上。
天蒙蒙亮时,马车继续前行。
这一夜,万三素思量了许多,也捋顺了渤州悬壁城发生的种种。
听着身旁逐渐平缓的呼吸,万三素缓缓睁开了眼,微侧过脑袋看向裴见深,恰在此时,他也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裴见深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之人,眼底再没了半分柔情。
“有无不适?”万三素问道。
“朕已恢复记忆”,他不再掩饰。
万三素伸手探查,确认他体内的毒素已清除干净:“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裴见深眼底情绪波动,即使强大如帝王,在碰到心爱之人质问时,也会有怯懦和犹豫。
收回目光,低眸看向马车内的一角:“那并非朕的初衷”。
他要的是万三素的心,不曾真得期望她因“情爱”二字变成武道上的废人。
“你是一个很好的棋手,但为何要将自己也当做棋子,难道只为引我出现,便不顾自身安危么?”
万三素没有责怪他设局,但无法接受他将他自己也当作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