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三素验尸
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尸体被高度分解腐化,先前的样貌体型早就溶化成一滩暗黑色的浓稠物质。
所剩无几的肌肉组织正从骨骼上纷纷脱落,有些地方已经露出坚硬的白骨。即使最亲的人也无法辨认出尸体的模样。
当第一个人发出惊呼声时,众人齐齐向后倒退一步,捂住口鼻,有些胆小的直接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跛脚贵此时只觉寒气从脚底心往上冒,脊背发凉,眼眸乱晃,不敢往下看,又不敢与对方对视。
见万三素正欲伸手查看,跛脚贵尖锐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不准动我的娘亲,你想对她做什么!”
万三素的手不停,那个声音却戛然而止。
在场众人尚未看清发生了何事,只觉得眼前一道身影晃过,那个情绪激动的男人便住了口,无法动弹分毫。
出手的黑衣男子本站于人群中,突然脱离了人群,出现在这大堂之中。
离火自顾向一侧的衙役走去,耳语了几句,衙役闻言,侧过脑袋看向县令,只见县令赶忙点头表示同意,并没有任何想要拒绝的意思。
衙役会意,转身走向后堂,按照男子的意思准备净手所用之物。
万三素隔着白布将脱落的毛发、皮肤清理干净,手掐住其下额处,微一用力,已死多日的尸体竟张开了口,惊得一旁的众人又纷纷向后退了半步。
万三素神情不变,细细观察着尸体口腔中的情况,抬手扶住尸体一侧,将尸身翻了过来,见其后背尸斑呈紫色。
随即隔着白布,伸出一手向耳侧摸去,一点点清理,直至触摸至头部处。
细细探查,看见颅骨处异常细小的裂纹,万三素心中有了决断。
做完这一切后,将白布放下,万三素站起身。
看向正端着一盆水站于自己身后的离火,将双手浸于铜盆中,开口道:“根据妇人尸首的变化,的确死了一月有余。
大家可以看到,后背的尸斑呈现紫色斑点,裸露在外的骨头为白色。若是妇人因中毒而死,尸斑的颜色不会如此,骨头也会因中毒而呈现黑色,因此,她真正的死因”。
大堂内声音一顿,众人皆望向了那个慢条斯理拿起巾帕擦干自己双手的女子。
只见女子将手中的巾帕扔于铜盆内,转身看向正冷汗涔涔、面容惊惧的跛脚贵。
继续开口:“她死于脑后撞击,应是被人不慎推倒,直接撞向了尖锐细小的硬物上。百善孝为先,而你是个孝子,是该为你娘亲伸冤的”。
“你胡说!仵作都验过了,是中毒而死”,跛脚贵大声嚷嚷,极力否认。
他想动弹又不能动,只能费力地将眼睛转向县令的方向。
叫道:“青天大老爷啊,要为小民做主啊,这个小娘子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胡说八道,赶紧将她拖下去,投入大牢!”
“啪!”的一声,在跛脚贵期待的眼神中,黄县令猛地拍了一下惊堂木:“来人啊~将这个地痞流氓拉下去,竟是连本官都诓骗,将其投入大牢,先打三十大板,择日再审”。
“大人啊,您是不是叫错名字了,大人”,跛脚贵被两名衙役拖着向后堂而去。
一个急匆匆的身影与两名衙役擦肩而过,师爷小跑至县令身边,对着他耳语了一番,只见县令的脸色更加难堪。
余光瞄到前方正默默看着自己两人的女子,县令一时之间不知该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何处才好。
真是阎王打架,小鬼遭殃。
“万大夫,您瞧,本官也不知仵作竟有如此大的纰漏,容本官细细审查后,再请您过堂。
至于还在牢里的葛大夫及其两名徒弟,本官先将其放了,您看是否合适?”黄宗保斟酌着开口。
万三素换了一副神情,拱手道:“大人英明”。
本就计划放长线钓大鱼,不下对方递过来的台阶,如何走下一步棋。
“诶,切莫如此”,见对方向自己行礼,黄宗保只觉身上的冷汗又覆盖了一层。
若是被京都的天子知道,天子之师向自己行礼,这顶上乌沙不保是小事,这吃饭的家伙可能也保不住了。
直至对方离开了大堂,黄宗保才觉自己呼吸又通畅了起来,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小小的崎山县。
半个时辰后,宝芝堂
看着葛典与他的两个徒弟一回医馆,便开始忙前忙后,万三素终于有了闲心看着医馆内的陈设和布局。
暗暗点头,布局合理,窗明几净,非常宜人,怪不得后人一直沿用至今。
“少主请喝茶”,葛典端来一杯茶。
万三素自顾坐于长桌后,抬起一手示意葛典坐下:“你该想想,近一年里是否得罪过什么人?”
葛典依着她的指示,坐在万三素的对面,以往这个位置是求医的病人所坐的。
“弟子实在想不起来”,他懂万三素的意思,但印象中自己等三人从未与他人起过大冲突。
“有无高官或者官宦子弟来过宝芝堂?”万三素直接提示。
葛典摇了摇头,他的医术不错,但也不至于吸引到官宦人家上门求医。
“那有无特殊的人?衣着、行事与常人不同?”万三素并未气馁,换了个方式提问。
顺着万三素话中的信息,葛典的记忆里出现了一个面容俊朗、锦衣华服、趾高气扬的男子。
“有”,葛典肯定道:“多月前有一个男子突然出现在宝芝堂内,说是看病,但经弟子诊断,却没有什么病症”。
“他来做什么?”顺着葛典的描述,万三素询问。
“时不时往后堂的方向看去,见弟子打量着他,他便不再多看,起身走了,此后再也没有出现”,葛典回忆道。
“后堂?”万三素的眉头一皱:“你的后堂有何宝物?”
除了那些药材,后堂里能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
“少主说笑了,弟子长年行医,只为济世救人,所赚的银两多少都无所谓,家中哪会有什么稀世的珍宝让人觊觎呢?”
葛典摆手笑道:“若真有,也就是弟子那闺女了,那才是弟子唯一的宝贝”。
这个女儿性子有些泼辣,没有平常女儿家的温婉贤淑,也不愿意吃亏,有时得罪了别人也不知道。
突地,葛典心头一跳,此时万三素的脸色严肃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