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船舱的瞬间,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将他们彻底吞噬,四周浓稠得伸手不见五指,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色深渊。陈墨、吴邪和阿宁此刻满心焦急,偏偏他们的身体竟缩小到只有一岁孩童般大小,那原本称手的手电筒,如今在他们纤细的小手中显得无比巨大,根本无法握住。
陈墨深吸一口气,试图让狂跳的心平静下来,可那急促的心跳声却仿佛在耳边敲起了战鼓。他双唇快速开合,念起了嚎光咒,声音虽因紧张微微颤抖,却坚定而清晰,每个音节都裹挟着破局的决心。刹那间,柔和的白光仿若春日里冲破冻土、倔强生长的新芽,从陈墨周身缓缓散发开来,如同灵动且潺潺流淌的水流,轻柔地将三人分别笼罩其中,恰似三盏在无边黑暗中摇曳着、顽强前行的路灯,微弱却又给人以希望。在这珍贵白光的映照下,他们终于得以一窥船内的状况。
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由于之前的剧烈撞击,船身严重塌陷,原本宽敞的空间如今被挤压得仅剩下半人高,逼仄的环境让人几近窒息,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咽喉。船里四处弥漫着淤泥,一脚踩下去,淤泥迅速没过小腿,那种黏腻的触感让人浑身难受,同时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臭。淤泥之中,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种瓶瓶罐罐,这些瓶瓶罐罐被淤泥层层包裹,好似被岁月尘封的古老秘密,只有偶尔露出的一小部分,上面镌刻着古老而神秘的楼兰文字,在白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幽邃且神秘的气息,仿佛在低吟浅唱着一段被时光遗忘的沧桑历史。
阿宁神色凝重,将对讲机紧紧挂在脖子上,可那里面传来的冷笑声却愈发响亮,好似在无情地嘲笑着他们的困境。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恐惧,此刻走在最前面,凭借着声音的方向为大家带路。吴邪跟在中间,他的眼神中满是警惕,不停地观察着四周。陈墨则在最后断后,时刻留意着后方的动静,以防有未知的危险悄然逼近。
三人在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淤泥中举步维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却又异常沉重,仿佛脚下的淤泥有着无尽的吸力,要将他们拖入那深不见底、永无天日的无尽深渊。突然,阿宁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那声音划破寂静的黑暗,如同寒夜中的厉鬼哭嚎。随后,她便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双眼圆睁,眸中满是惊恐,那恐惧的神情仿佛看到了世间最可怕的事物。
吴邪被阿宁这突如其来的叫声吓得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要从胸腔中蹦出。他强压下内心翻涌的慌乱,缓缓从阿宁的侧面探出头去,朝着她所望向的方向看去。只见船舱的尽头,甲板上赫然出现一个圆桌大小的不规则洞口,那洞口边缘参差不齐,就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狰狞巨兽,散发着未知的危险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将他们吞噬。
此时,走在最后面的陈墨听到叫声,瞬间警觉起来。她毫不犹豫地迅速从二人身边挤过去,动作急切却又不失谨慎,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常年冒险积累的经验。来到洞口处,她微微俯身,半蹲在洞口边缘,小心翼翼地往下看。这一看,让她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只见洞下一片杂乱无章,大量从上面掉落下来的沙土堆积在一起,而在那沙土堆里,竟然埋着一个外国人,只露出了上半身,他的身体被沙土紧紧掩埋,只露出一张脸,模样十分诡异。
陈墨皱了皱眉头,眼神中透露出疑惑与警惕,她仔细打量着这个外国人,却发现自己并不认识此人,也不确定他是不是阿宁队伍里失踪的人。于是,陈墨直起身子,让出位置,对着阿宁和吴邪说道:“你们俩过来看看,这人我不认识,会不会是你们队伍里失踪的人?”
阿宁和吴邪赶忙快步走上前,阿宁只匆匆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脱口而出:“是杰克,他是失踪的三个人其中之一。”吴邪看着杰克脸上沾满了淤泥,脸色青紫,毫无生气,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到底是死是活,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这时,那尖锐的笑声更加清晰了,一直如鬼魅般如影随形地伴随着他们,并且越来越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们的神经,让他们的心跳愈发急促。陈墨警觉地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仔细辨别声音的来源,最终发现那诡异的声音竟是从土堆里不断传出来的,
“别愣着了,我们得下去把他们救上来!”阿宁神色焦急,伸手用力拉了拉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吴邪。那急切的语气,仿佛在与时间赛跑,每一秒都关乎着生死。此时的吴邪,眼神空洞,似乎灵魂还在某个遥远的地方游离,被阿宁这么一拽,才猛地清醒过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又满是警惕:“我觉得我们得小心点,我总是感到这里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吴邪的话音刚落,那一直如鬼魅般萦绕在周围的诡异冷笑声,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戛然而止。整个船舱内,瞬间陷入了一种死一般的寂静,安静得甚至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和砰砰的心跳声,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与此同时,扎西在外面听到阿宁那尖锐的惊叫声,心中一紧,立刻通过对讲机焦急地询问:“你们怎么了?那里是个什么情况?”吴邪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对讲机回复道:“再等一会,让我先看看清楚,清楚了一会叫你们,你们再进来。”
几人迅速在原地商量起来,一致决定要下去一探究竟,救回被困的人。可看着自己缩小的身形,大家都明白,就这么贸然下去,极有可能受伤。一番思索后,他们把目光投向了陈墨。陈墨心领神会,迅速撕掉自己和吴邪、阿宁身上的符咒,口中念念有词,念起一段古老而神秘的咒语。随着咒语的响起,奇异的光芒在他们周身闪烁,不过片刻,他们就又恢复了原来的身形。
恢复身形的他们,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只能小心翼翼地蹲着或者趴着。他们缓缓挪到洞口的边缘,蹲下身来,双手紧紧抓住洞口的边缘,慢慢顺着土坡向下滑去。当双脚触碰到洞底的那一刻,他们发现这里的空间虽然不算宽敞,甚至略显局促,但高度勉强能让人站立起来。
吴邪一落地,便开始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他发现这里是古船的底舱,从四周摆放的痕迹来看,这里应该是用来装一些易碎东西的。地上和角落里,堆满了那些在上面看到过的被淤泥糊住的陶土罐子,层层淤泥之下,隐约可见罐子上神秘的纹路。吴邪的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其中一个罐子,心中暗自思忖:这里边装的究竟是什么?他不由自主地定睛多看了两眼。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毫无征兆地浮现出一个画面:一个看不清面容的人缓缓走向那个罐子,伸出手,缓缓打开了盖子。刹那间,无数只体型巨大的尸鳖王从罐子里蜂拥而出,它们张牙舞爪,密密麻麻地朝着四周爬去,所到之处一片混乱。吴邪猛地打了个冷战,双手下意识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而那个画面也瞬间消失在眼前。他心里清楚,这又是他前世的记忆片段,这个诡异的画面让他越发觉得这罐子不祥,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他在心底暗暗告诫自己,千万不能靠近这些罐子。
阿宁哪有心思去打量那些布满淤泥的陶罐子,双脚刚一触碰到洞底的地面,便心急如焚地朝着杰克被掩埋的位置冲了过去。她二话不说,立刻蹲下身子,双手拼命地扒开杰克身上覆盖着的土块,动作慌乱却又无比坚定,每一下都带着对同伴的关切与焦急。好不容易清理出杰克的颈部,她颤抖着将手轻轻放到杰克的脖子上,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感受着他的脉搏。
吴邪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赶忙快步走了过来,语气中满是担忧地问道:“怎么样了?”阿宁的手猛地一颤,缓缓抬起头,脸上写满了绝望,她颤抖着摇了摇头,声音带着颤音说道:“人不行了。”可即便如此,她的双手依旧没有停下,继续机械地挖着杰克身上的土块。吴邪见状,心里一阵揪痛,实在看不下去,也立刻蹲下身,上手帮忙。
陈墨站在一旁,眉头紧皱,看着两人徒劳无功却又执着的模样,实在是拿他们没有办法。她轻叹一声,口中念念有词,掐了一个搬山诀,而后猛地一挥衣袖。刹那间,那些堆积在杰克身上的土块仿佛受到了一股无形力量的牵引,纷纷向四周散去,眨眼间便清理得干干净净。
吴邪和阿宁顾不上惊讶,连忙拖着杰克的身体,将他放到一旁较为空旷的地方。就在这时,他们惊讶地发现,杰克身下竟然还压着另外一个人。吴邪伸手探了探那人的鼻息,触手之处一片冰凉,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人已经死透了。两人费力地将尸体拽到一边,紧接着,便看见了老高那张毫无血色、苍白如纸的脸露了出来。老高蜷缩着身子,眼睛瞪得老大,眼神中满是惊恐与绝望,手往前伸着,仿佛在拼命地抓取着什么,而他的手里,还紧紧握着一部对讲机。
阿宁见状,心中一紧,赶忙又伸手摸了摸老高的脖子,感受着那微弱的跳动,她的脸色瞬间一喜,激动地喊道:“他还活着,赶快叫扎西,让队医准备救人。”一边说着,她一边迅速解开老高的衣领,双手交叉,开始给他做心肺复苏,动作熟练却又带着一丝慌乱。就在她刚想俯下身给老高做人工呼吸的时候,陈墨快步上前,轻轻扶起老高的胸口,玉手轻抬,渡了一些灵气进入老高体内,那灵气仿若春日里的暖阳,带着蓬勃的生机,迅速帮他恢复心跳。只见老高抽搐了一下,紧接着便剧烈地呕吐起来。显然,他被救回来了。
陈墨微微喘着气,从自己那神秘的空间里拿出一个玉瓶,倒出一些琼浆玉液,又用水稀释后,小心翼翼地喂给老高。随后,她再次伸手进入空间,拿出一个简易的担架,而后一挥手,一道柔和的光芒包裹住老高,将他稳稳地移到了担架上。
没过一会儿,扎西带着几个人艰难地从洞口爬了进来。陈墨见状,轻轻一托担架,便将老高送了上去。阿宁心急如焚,赶忙跟着出去,生怕老高再有个什么闪失。
就在这时,吴邪却偷偷地叫住了陈墨,神色神秘地将她领到一个角落里。陈墨满脸疑惑,刚想问些什么,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只见那个角落的船壁上,赫然有一个张起灵留下的记号,那熟悉的符号,在这昏暗的船舱里,仿佛带着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两人的心瞬间悬了起来 。
“陈墨,你说小哥的记号是什么意思啊?”吴邪眉头紧锁,双眼紧紧盯着船壁上那个和以往大不相同的记号,眼神中满是疑惑与探寻。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道刻痕,仿佛试图从这冰冷的船壁上,触摸到张起灵留下的蛛丝马迹。
陈墨缓缓走过去,目光在记号上扫过,轻轻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一丝迷茫:“我也不清楚小哥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既然在这里留了记号,那他大概率就是在这里消失的。我们一直守在外面,根本没看见他从船里出来,所以这里肯定藏着暗道或是机关之类的东西。”说到这儿,陈墨顿了顿,眼神看向吴邪,意味深长地继续道:“别人或许找不到,但你可以。你能利用比翼双飞蛊,去感知他的行踪。”
吴邪心领神会,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眼。他摒弃周围一切杂念,将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自己的感知之中。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张起灵的身影,正沿着一条隐秘的路径,一步步向下走去。那身影虽然模糊,却无比坚定,在黑暗中逐渐消失。
吴邪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笃定的光芒。他快步来到标记暗号的船壁下方的一块空地上,蹲下身子,开始仔细摸索。他的双手在地面上缓缓移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每一寸土地都被他认真探寻。突然,他的手指碰触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凹起,如果不是他全神贯注,几乎难以察觉。吴邪的心脏猛地一缩,他知道,自己很可能找到了关键所在。他毫不犹豫地用力按了下去。
只听一阵轻微的“嘎吱”声响起,那块船板竟缓缓移动开来,一道幽深的向下延伸的台阶出现在他们眼前。台阶上布满了灰尘,仿佛已经尘封了许久,正等待着他们去揭开隐藏在深处的秘密。所幸他二人身上还有毫光咒加持,柔和的白光将周围照亮,也不需要打开手电。吴邪和陈墨对视一眼,眼神中都透露出决然,二人迅速钻了进去。
陈墨一进入暗道,便回手拍了一下墙壁上的凸起。“咔哒”一声,密道口应声合上,再次将他们与外界隔绝开来,仿佛从未有人来过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