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水突然掀起巨浪。十二口玉棺同时震动，棺盖上的浮雕活了过来——那是十二种不同形态的月相图腾，每个图腾中心都有一只竖眼。眼睛睁开时，王永年感到一阵剧痛从右眼的星图传来，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在扎刺他的视觉神经。
\"它们在读取星图数据！\"王永年咬牙切断部分星图连接，蓝金纹路顿时黯淡了几分。左眼的沙漏突然翻转，金沙组成一行悬空的文字：
「复制需要原型和能量，玉京山提供前者，关西提供后者」
浪花中浮现出更清晰的画面：月华夫人的原身被束缚在月池底部，无数玉髓细管插入她的脊椎，抽取某种乳白色的液体。同一时刻，关西山某处洞穴中，一口金神棺椁正接收着这种液体，将其转化为冰蓝色的能量。
\"两种外神在做交易。\"王永年恍然大悟，\"玉京山复制人类，关西赋予能量！\"
向宁突然暴起，竹简如刀锋般划向王永年咽喉。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玉髓色，嘴角扭曲成月华夫人特有的微笑弧度：\"星图携带者，是最好的原型。\"
孙先的斩岳剑横向格挡，双色龙影与竹简相撞，迸发出金银交织的火花。奇怪的是，这次碰撞后，向宁眼中的玉髓色褪去了几分。
\"龙气能干扰控制！\"孙先手腕一翻，剑锋轻拍向宁后颈。剑身上的银白光丝如活物般钻入皮肤，从向宁后颈的玉髓标记处拽出一缕乳白色能量。
向宁如梦初醒般猛咳几声：\"我看到了，长安西市的永宁坊有个玉器作坊，那里在批量生产复制体。\"
月池突然剧烈震动。十二口玉棺的棺盖同时打开一线，每个缝隙中都伸出一只苍白的手。王永年右眼的星图警报般闪烁起来——这些手掌心都有一只竖眼，正贪婪地注视着他们。
\"它们在呼唤本体！\"王永年拉起向宁急退，\"月华夫人和新月使者马上会——\"
水面炸开。三个身影从不同方位的月轮中跃出，赫然是三个完全相同的月华夫人。她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裙：银白、冰蓝和深紫，但后颈处都有一块拳头大小的玉髓结晶在脉动。
\"原型，星图，龙气。\"银白衣裙的月华夫人微笑，\"月镜大人会满意的。\"
冰蓝色那位则直勾勾盯着孙先的剑：\"那把剑里有我们要的钥匙碎片。\"
深紫色的突然冲向向宁，速度快得拉出残影：\"这个读书人的记忆里有金神棺椁的坐标！\"
孙先的斩岳剑爆发出刺目光芒。双色龙影完全离剑而出，在空中分裂成两条——金龙扑向银白月华，银龙缠住冰蓝那位。深紫色月华的利爪已经触及向宁的咽喉，却被王永年用星图凝成的光盾挡住。
\"看池底！\"向宁突然大喊，\"那些管道！\"
在混乱的能量湍流中，王永年瞥见月池底部隐约有十二条管道通向远方。其中十一条都流动着乳白色能量，唯独通向关西的那条是冰蓝色——而且正在逆向输送能量！
\"关西外神在抢夺控制权！\"王永年恍然大悟，\"它们的内讧是我们的机会！\"
三个复制体同时僵住了一瞬，后颈的玉髓结晶闪烁不定。银白月华突然抱住头惨叫起来，她的玉髓结晶表面出现了冰蓝色的裂纹。
就是现在！王永年将全部星图能量注入左眼的沙漏。时间流速骤然改变，周围一切变得缓慢如蜗牛。他快速拽着向宁冲向池边，同时向孙先传音：\"斩断连接关西的那条管道！\"
孙先的双色瞳孔剧烈收缩。斩岳剑脱手飞出，带着两条纠缠的龙影直刺池底。剑锋穿透水面时，金银双龙突然分离——金龙继续冲向冰蓝管道，银龙则调头扑向银白月华。
现实时间恢复流动的瞬间，整个月池炸开了。冰蓝管道断裂处喷出汹涌的冰蓝色能量，与乳白色池水混合成一种诡异的青紫色液体。银白月华被银龙贯穿胸口，身体像瓷器般出现无数裂纹。
\"不！平衡被打破了！\"冰蓝月华尖叫着扑向管道断裂处，试图用身体堵住泄漏。她的四肢迅速结冰，变成半透明的蓝色晶体。
深紫月华则做出了令人意外的举动——她抓住正在崩溃的银白月华，一口咬住对方后颈的玉髓结晶。\"一个意识，多个身体。\"她含糊地说着，将银白月华的能量吸入自己体内。玉髓结晶迅速变大，表面浮现出冰蓝色的纹路。
王永年右眼的星图突然标记出一个逃生通道——月池边缘有一块不起眼的凸起玉石，下面藏着排水管道。他拽起向宁就往那边冲，同时朝孙先大喊：\"跳进那个缺口！\"
孙先召回斩岳剑，却发现剑身上的龙影已经永久改变了——金银双色不再交融，而是像两条交媾的蛇一般缠绕在一起。更奇怪的是，他感觉自己能分别控制两种龙气了。
三人跌跌撞撞地冲向逃生口。深紫月华没有追击，她正忙着吸收池中失控的能量。当王永年最后回头一瞥时，看到她的玉髓结晶已经变成了青紫色，脸上同时浮现出月华夫人和关西外神的特征。
\"她会成为新的混合体。\"向宁喘息着说，\"两种外神能量的。\"
排水管道狭窄潮湿，四壁长满发光的玉髓苔藓。三人挤在黑暗中前行时，王永年左眼的沙漏突然漏下一大股金砂。在幻象中，他看到长安城永宁坊的地下室里，十几个\"李堃\"正从玉髓茧中破壳而出。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复制体的后颈都同时闪烁着玉髓和冰蓝两种光芒。
排水管道的尽头是一处山涧。王永年第一个爬出来时，左眼的沙漏完全静止了——金沙凝固在玻璃壁中间，形成一道诡异的金线。他眨了眨眼，发现这只眼睛看到的世界变成了灰白色，只有外神能量相关的物体才带有颜色。
\"孙先？向宁？\"他转身去拉同伴，右手刚触及管道口就猛地缩回。排水管表面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青紫色的结晶，摸上去既不像玉髓的温润，也不似冰晶的寒冷，而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类似生物组织的黏腻触感。
孙先几乎是摔出来的，他的右臂衣袖已经撕裂，露出的皮肤上金银双色龙纹如同活物般蠕动。斩岳剑变得异常沉重，剑鞘表面结满了细小的青紫色晶簇。
\"剑在抗拒我。\"孙先声音嘶哑，双色瞳孔不断缩放，\"它感觉我体内有脏东西。\"
最后爬出的向宁状态最糟。他的竹简完全变成了青紫色，上面的文字不断扭曲重组，时而变成上古铭文，时而化作无法辨识的符号。最可怕的是他的左手——食指和中指已经半晶体化，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光泽。
山涧下游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十二个戴着普通面具的女兵正沿溪巡逻。她们的动作比之前见过的巡夜使僵硬许多，像是提线木偶。王永年示意同伴躲到岩石后，右眼的星图自动分析着追兵的能量构成。
\"不是复制体，\"他压低声音，\"但她们后颈的玉髓标记开始变异了。\"
果然，当巡逻队经过最近处时，王永年看到领头女兵后颈的玉髓结晶中渗入了冰蓝色丝线。就像，就像月池里那些正在融合的能量。
等巡逻队走远，三人沿着溪流向下游摸去。孙先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对抗手臂上龙纹的侵蚀；向宁则不断用牙齿撕咬自己晶体化的手指，试图阻止蔓延。王永年试图用星图帮他们稳定状况，但右眼的能量所剩无几，只能勉强维持最基本的伪装。
黄昏时分，他们终于看到了东女州的城墙。夕阳下的城楼泛着不自然的青紫色光晕，守门女兵的数量增加了三倍，每个人都戴着遮住全脸的面具。
\"不能走城门！\"王永年拉着两人躲进路边的茶棚。茶棚空无一人，灶台上的茶壶还冒着热气，仿佛主人刚刚离去。他蘸了蘸桌上的茶水，在桌面画出简易地图：\"还记得排水系统的走向吗？我们从。\"
桌面突然震动起来。茶水自动聚集成一个个小水珠，排列成北斗七星形状。最末一颗\"摇光\"位的水珠突然变成血红色，啪地炸裂开来。
\"是九儿！\"向宁的竹简突然展开，上面浮现出紫晶文字，\"她在用通神印共鸣！\"
王永年立刻会意，手指点在\"天权\"星位：\"这里有入口。\"
借着暮色掩护，三人摸到城西一处废弃水渠。渠口被铁栅栏封住，但栏杆已经锈蚀。孙先用斩岳剑轻轻一撬就开了个口子——剑身上的青紫晶簇在接触到铁锈时竟然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它在吞噬金属！\"孙先震惊地看着晶簇长大了一圈，\"见鬼！\"
水渠内壁长满发光的苔藓，提供微弱的照明。走了约莫半刻钟，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王永年左眼的灰白视野中，右侧通道尽头有一团熟悉的紫光脉动。
\"这边。\"
通道尽头是一扇暗门，门缝中渗出紫色光晕。王永年刚抬手要敲门，暗门就自动滑开，一股力量将他们猛地拽了进去。
密室不大，却摆满了各种仪器。墙上的铜镜用红绳结成复杂的网，中央石台上悬浮着一块青紫色结晶碎片——正是从月华夫人身上掉落的。九儿和阿史那燕站在石台两侧，前者通神印已经完全紫晶化，后者右臂肘部以下变成了半透明的冰蓝色晶体。
\"你们还活着！\"阿史那燕的铜镜箭自动指向三人，箭簇上的碎片映照出他们身上的变异程度，\"比预想的严重。\"
九儿飘过来，紫晶通神印射出光束扫描三人。当光束照到孙先手臂上的龙纹时，密室突然剧烈震动，墙上的铜镜齐齐转向他。
\"果然！\"九儿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斩岳剑成了钥匙的一部分。\"
王永年这才注意到石台上方悬浮着一幅由紫光组成的地图——东女州与玉京山山的立体投影，两地之间连着十二条光带，其中一条已经变成青紫色。
\"深紫月华。不，现在该叫她青紫月华了。\"阿史那燕用晶体化的手指轻触投影，画面切换到月池内部。池水完全变成了青紫色，底部十二口玉棺有六口已经敞开，每个棺椁旁跪着两个复制体，正在互相融合。
最骇人的是池中央的身影——青紫月华的身体不断在固态和液态间转换，时而呈现月华夫人的美貌，时而变成一团不定形的青紫能量团。她的胸口嵌着一颗跳动的晶体心脏，一半玉髓一半冰蓝。
\"她在进化。\"九儿的通神印投射出月池底部的画面，\"每融合一对复制体，就能稳定一部分能量。当十二对全部融合完成。\"
\"双月同天。\"向宁的竹简突然拼出这四个字，\"《东女州志》记载的末日预言。\"
王永年左眼的沙漏突然漏下一粒金砂。在灰白视野中，这粒金砂化作一个精确的数字：七十二个时辰。
\"三天，\"他声音干涩，\"距离她完全融合还有三天。\"
阿史那燕从怀中取出一块残破的石碑拓片：\"我们在欢喜楼地窖找到的。东女国初代女王留下的警告。\"
拓片上刻着古老的象形文字，但在场所有人都莫名能读懂其含义：
「当玉月与冰月相重，门将大开，伪神降临。唯双龙之子，可持镜斩之。」
孙先的斩岳剑突然发出龙吟，金银双色龙影交缠着射向拓片。文字在龙气中重组，变成更直白的预言：
「当两种外神能量融合时，通道将完全打开。只有同时具备两种龙气者，才能用月镜斩断连接。」
\"双龙之子。\"王永年看向孙先手臂上交缠的金银龙纹，\"难道是指。\"
密室的铜镜突然全部转向门口。九儿的通神印瞬间转为警戒的深紫色：\"有人在破解封印！\"
阿史那燕的铜镜箭立刻搭弦，箭簇上的碎片映出门外景象——三个戴着新月面具的使者正将手掌贴在石壁上，她们的后颈结晶已经有一半变成了青紫色。
\"中级复制体。\"九儿快速分析，\"能量融合度约40%，还保留部分人类意识。\"
石壁开始震颤，细小的玉髓晶簇从缝隙中钻出，像活物般向室内蔓延。孙先的斩岳剑自动出鞘三寸，金银龙影在剑鞘口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