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尘中悬浮的青铜眼珠骤然收缩，七十二根龙纹柱迸发的青光突然变得粘稠如墨。
薄尘掌心血气尚未收拢，整座宫殿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穹顶处蛛网般的裂纹中渗出暗紫色能量流。
\"跑！\"薄尘拽住阎娆手腕的刹那，头顶三十丈高的雕花藻井轰然炸裂。
无数裹挟着青铜碎片的岩石暴雨般坠落，有个正义联盟弟子刚架起玄铁盾，就被半截刻着佛偈的断柱砸成血雾。
正义联盟领袖青筋暴起的手掌拍在两名女弟子背上：\"让开！\"那抹着胭脂的少女踉跄跌进能量乱流，绣着金线的裙摆瞬间被绞成碎片。
薄尘抬脚将滚到面前的青玉砖踢出残影，砖石在千钧一发之际撞偏了砸向少女的青铜横梁。
\"你再推人试试？\"薄尘指间缠绕的混沌之气凝成三寸短刃，贴着正义联盟领袖的耳廓钉进他身后的石壁。
短刃触及佛印残留的卍字纹时突然沸腾，竟将整面墙壁腐蚀出冒着黑烟的窟窿。
阎娆突然闷哼出声，她试图召唤冰火绸带结阵时，半截带着佛光的青铜残片洞穿左肩。
薄尘转身时正看到她踉跄跪地，淡青色裙摆上盛开的血花比往日那些妖娆媚态更刺目。
\"忍着。\"薄尘掌心按在她伤口处的刹那，《混沌天衍录》封皮上的青铜纹路突然活过来似的，顺着经脉钻进她体内。
阎娆痛得咬破红唇，却看见少年染血的睫毛下，瞳孔正交替闪烁着青金二色。
四周崩塌的青铜物质突然诡异地悬停半空。
薄尘右手五指深深插进地面，指缝间涌出的血气与地脉深处的元素乱流轰然相撞。
那些沸腾的青铜碎片开始逆时针旋转，在众人头顶形成倒悬的漩涡。
\"元素吞噬？
你疯了！\"正义联盟领袖看着薄尘皮肤下凸起的青铜色血管，突然抓起两个弟子挡在身前：\"这种规模的元素转化会引来......\"
话音未落，整片空间突然响起钟磬齐鸣的梵音。
悬浮的青铜漩涡中心睁开九只金色佛眼，每道瞳光扫过之处，地面便燃起能烧穿护体真元的白焰。
有个弟子慌乱中祭出本命法器，那柄玄冰剑却在碰到佛光的瞬间化作金色流沙。
薄尘喉间涌上的血被他生生咽下，左手维持着吞噬漩涡，右手突然扯开衣襟。
阎娆看见他心口处《混沌天衍录》的青铜纹路正疯狂增殖，新生的血肉与古籍封皮完全融合，竟在皮肤表面形成不断演化的星图。
\"抓紧！\"薄尘拽着阎娆滚进突然凹陷的地面时，正义联盟领袖正将亲传弟子推向佛眼凝视的方位。
那少年临死前捏碎的保命玉符炸开青色烟雾，却让三丈内的空间畸变更甚——原本碗口大的空间裂缝突然扩张成吞噬光线的黑洞。
神秘老者先前站立的位置，那片被佛印灼烧成琉璃质的地面突然浮现龟甲裂纹。
没人注意到有滴泛着金光的水珠顺着裂纹渗入地脉，更没发现阎娆逆时针旋转的影子此刻正分裂出十二条淡不可见的触须，悄然缠绕住即将崩塌的空间节点。
当薄尘撑起的元素护盾开始出现蛛网状裂痕时，西北角承重柱的废墟深处，某块刻着上古妖族文字的砖石突然悬浮而起。
那些被佛光净化的青铜碎屑如同闻到血腥的鲨鱼，突然放弃攻击众人，疯狂涌向砖石表面逐渐亮起的暗红色符文——那符文走势，竟与神秘老者破碎的八卦罗盘上的血色谶文一模一样。
悬浮的砖石突然爆发出刺目血光，神秘老者踏着青铜碎屑凝成的阶梯从天而降。
他雪白须发间缠绕的龟甲片簌簌作响，掌中破碎的八卦罗盘竟与砖石上的血色谶文产生共鸣，将漫天佛眼灼烧的白焰都染成诡谲的暗红。
\"走乾位！\"老者甩出的罗盘在空中炸开三百六十道虚影，每道虚影都指向不同时空。
薄尘瞳孔中青金光芒暴涨，看到其中三条轨迹缠绕着与阎娆影子相似的淡青色触须。
正义联盟领袖突然劈手抢夺最近的罗盘虚影：\"老东西果然藏私！\"他指尖凝聚的玄冰真气尚未触及光晕，整条右臂突然爬满血色咒文。
那些符咒竟与青铜碎屑上的妖族文字同源，眨眼间将他半截身子蚀成白骨。
\"贪嗔痴三毒俱全，倒是上好的祭品。\"老者袖中飞出的金线缠住惨叫的领袖，将其甩向西北角沸腾的佛眼。
血肉触及白焰的刹那，整座空间突然响起万千僧侣诵经声，众人脚下的青铜地面竟渗出暗金色血液。
薄尘拽着阎娆跃入罗盘标注的乾位，身后三十丈高的青铜佛像突然集体转头。
那些本该慈眉善目的面孔裂开獠牙密布的血口，喷出的愿力洪流将空间撕扯出婴儿啼哭般的裂帛声。
有个落后半步的弟子被声波震碎护体罡气，七窍中钻出的竟是青铜色藤蔓。
\"抓紧！\"老者踩着不断崩解的罗盘虚影追来，破损的道袍下露出爬满星纹的胸膛。
薄尘注意到那些星纹走向竟与自己心口的《混沌天衍录》封皮纹路互补，沸腾的元素乱流突然变得温顺如溪水。
众人眼前豁然开阔，却见乾位尽头涌动着横贯天地的灰白色漩涡。
无数闪耀着各色元素的残骸在涡流中沉浮，有半截龙尸被风刃削成森森白骨，又有通体琉璃的巨树在雷暴中开出转瞬即逝的冰花。
阎娆肩头的伤口突然迸发青光，她召出的冰火绸带尚未结成阵型，就被漩涡溢出的能量撕成漫天晶屑。\"这根本不是生路！\"她染血的指尖掐住薄尘手腕，却发现少年皮肤下的青铜血管正与漩涡产生共振。
神秘老者突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残破罗盘上。
那滴金水珠顺着龟甲纹路渗入核心，罗盘中心顿时浮起与薄尘心口相同的星图：\"癸水藏金，贪狼吞煞——这才是真正的混沌归元阵！\"
漩涡深处突然亮起九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跃动着与佛眼同源的金焰。
薄尘怀中的《混沌天衍录》剧烈震颤，封皮星图投射出的光幕竟将最近的三盏青铜灯扯成碎片。
那些崩解的金色光点融入漩涡，原本狂暴的能量流突然出现片刻凝滞。
\"就是现在！\"老者双掌拍在薄尘与阎娆后背，掌心浮现的龟甲纹路与二人血脉产生奇异共鸣。
薄尘只觉元素吞噬造成的经脉刺痛突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某种跨越时空的古老吟唱在骨髓深处回响。
正义联盟残存的弟子尖叫着冲向相反方向，却在踏出第七步时化作青铜雕像。
他们的惊恐表情被永恒固化在金属面孔上，指尖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只是每道指缝都钻出了绽放血色符文的青铜花。
当第一缕灰白雾气缠上脚踝，薄尘终于看清漩涡中心若隐若现的青铜门扉。
那门上雕刻的万族朝拜图正在缓慢流动，某个头生龙角的女子侧脸竟与阎娆有七分相似。
他想转头询问，却发现老者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消失在翻涌的雾霭中。
阎娆突然反手扣住薄尘命门，掌心传来的却不是杀意，而是某种更为古老的契约波动。
她染血的朱唇贴近少年耳畔：\"别信那老东西的星图，待会穿过门时......\"
话未说完，整片空间突然陷入绝对寂静。
漩涡边缘浮现出细密的银色裂纹，像是有人用簪子划破了天幕。
薄尘撑起的元素护盾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他最后看到的画面是三百六十道罗盘虚影同时炸成金粉，而老者破碎的道袍碎片正化作青铜色的蝴蝶，追逐着漩涡深处某个不可名状的存在。
当众人的衣摆彻底被灰白雾气吞没时，漩涡中心突然睁开一只覆盖着龙鳞的竖瞳。
那只瞳孔中倒映出的并非在场任何人的身影，而是某个戴着青铜面具的白衣人正跪在星河流淌的祭坛前——他手中捧着的，赫然是薄尘那本正在逐渐晶化的《混沌天衍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