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云老弟,”侯梁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步棋,风险太大了。我们手里的牌够吗?省里的支持,能到什么程度?万一……”
“没有万一!”胡步云笑着打断他,“老兄,开弓没有回头箭!从你决定跟我进楼省长家门那一刻起,我们就只能往前冲了。我得提醒你,是你自己要站在我这一边的,即便真的上当,你也是上了郑思齐那老狐狸的当,不是上我的当。楼省长点名你去和怀市取经,说明什么?说明你已经在他心里挂上号了,只要你按照他的思路去做,即便高新区结果不理想,但你的结局也不会太差。但如果你现在打了退堂鼓,以后你在其他方面干得无论如何出色,能保住现在市委副书记的位子,就算你祖上积德了。官场上,一旦你迈出了选边站队的第一步,想退回去就不可能了。”
侯梁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点头:“好,那就干!”
“这就对了,干就完了!”胡步云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意,“老侯,记住,我们现在做的,建立建安市的新秩序,同时加速埋葬已经烂掉的旧摊子。”
胡步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侯梁只觉得一腔热血冲上头顶,既感到巨大的压力,又隐隐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亢奋。他知道,一场远超他预想的、决定建安市未来格局乃至他个人政治生命的宏大棋局,在楼锦川看似不经意的点拨后,已经被胡步云清晰地勾勒出来,并且,他自己已经身不由己地站在了棋盘的中央。他暗想,自己幸好在郑思齐的点拨下,及时搭上了胡步云这条线。杨建兴和孟长江恐怕做梦也想不到,胡步云要干的,根本不是跟他们抢经开区那块馊饼,他是趁你病要你命。
第二天中午,胡步云和侯梁还在回建安市的路上,就接到老猫的电话:“现在清风别院可以自由进出了。”
胡步云大吃一惊,“你别告诉我,清风别院已经人去楼空了!”
老猫连忙解释:“那当然不是,人是换了一茬,但地方还在,生意也照做,只是……透着一股子怪味儿。”
胡步云眉头紧锁:“说清楚点,怎么个怪法?”
“我派了两个生面孔,装作谈生意的老板进去摸情况。结果你猜怎么着?门童特热情,大堂经理笑容跟焊在脸上似的,问啥答啥,服务周到得让人起鸡皮疙瘩。最绝的是,人家主动带客参观!客房、茶室、棋牌室、商务会议室……总之你想看哪里就看哪里,里面收拾得跟刚开业的样板房一样,干净得连根头发丝都找不着!”
“里面的人呢?你确定全都换了?”胡步云又问。
“全换了。”老猫语气非常肯定,“昨晚下半夜两辆大巴拉了几十个人进去,很快又拉了几十个人出来,这就是在大换血啊。从端茶倒水的服务员到后厨颠勺的大师傅,连门口泊车的小弟都换了新人,清一色的生瓜蛋子。连后院的两只大狼狗都不见了。问起来,都说是新招聘的。怪就怪在这儿,我那两个兄弟暗示想找点‘乐子’,结果那大堂经理一脸正气凛然,说他们这里是正规商务休闲场所,只有健康文明的娱乐项目,不健康的服务项目一个都没有。搞得我那俩兄弟差点以为是进了市总工会开的职工活动中心。”
“行了,情况我都知道了。”胡步云挂掉电话,心里直冷笑。举报信是寄给刘浩的,暗示自己已经盯上了清风别院,也只有刘浩知道。这才二十四小时不到,清风别院就把见不得光的东西扫干净了,门面擦得锃亮,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刘浩和清风别院绝对脱不了干系,杨建兴和孟长江反应倒是够快,壮士断腕,断得还挺彻底。
原本只想试探一下刘浩,未成想竟然把整个清风别院给漂白了,胡步云不觉有些后悔,此举还是太草率。这不仅仅打草惊到了蛇,而是连蛇洞都惊塌了。
他赶紧又给马非打电话:“你那边监控清风别院的情况怎么样?”
马非回道:“应该一切如此吧,目前我还没收到任何消息。”
胡步云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厉声道:“我说便宜姐夫,你是杨建兴派到我身边的卧底吗?清风别院的人已经换完了,你一点消息都得到?我看要么是你派下去的人没把你的话当回事,要么就是他们早就与清风别院沆瀣一气了,你还是好好查一查吧,别我们还啥都没做,你自己就被下属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