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大结局（前）
说是订婚其实根本不算，因为珊珊始终觉得这是他们俩自己的事。
他和陈彦之的婚姻爱情不应该变成任何可以用来标榜或者利用的工具。
所以他们连闵程都没有告诉，只是两人都放下手头上的事，出去旅游了一圈。
他们去了云南。
上辈子珊珊就一直想去云南，不过最后都没有去成，和沈云峥在一起的时候，他们的旅游目的地都在国外，全世界都飞遍了，国内反倒没有好好的玩过，每次回来都是在京城和申市两个地方转，他对此一直有遗憾。
云南是个很美的地方，在香格里拉的酒店里，陈彦之陪她躺在露台上，一起看日照金山。
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他向她求了婚。
他们完成了最简单却最真挚又深刻的订婚仪式。
在云南玩了半个月，其实一大半的时间都待在酒店里。
上大学之前，陈彦之又不开窍，上大学之后，两人都在忙着搞事业。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放纵过。
上辈子也没有。
回程的那天，珊珊一上飞机就睡着了。
刚回京城的一个月，例假还推迟了。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她半夜突然想起来，吓的连夜买试纸回来测，真怀孕的话，可是一点准备都没有，不过还好，只是推迟了几天而已。
……
京城的日子风平浪静，每一天，都是她想要的。
直到她接到沈云朵的电话。
沈家那边出了一件大事,。
沈父自杀了，沈母自杀未遂在医院。
消息被封的很死，因为这是一件丑闻，所以外人只知道他家里人去世，却不知死因是什么。
短短几年，他家里用家破人亡来形容也不为过。
自杀是云朵告诉珊珊的。
她接到电话的时候，心像坐了过山车，下一秒要跳出喉咙一样惊恐。
这件事是她重生以来这么多事件里唯一一次真正的死亡，让她觉得紧迫又恐慌。
珊珊早就提醒过云朵，让她多关注家里人的状况，特别是她父亲。
关于他们的事，她不能直接告诉云朵，但也想方设法的尽量透露一些信息给她。
上辈子珊珊和沈父的接触虽然不多，但明知道对方早逝的结局，还看着他去死，她做不到的，
不过后面她想到沈云峥已经有了前世的记忆，自然也就知道他父亲的结局，所以就没有放在心上，想着沈云峥难道还能看着他父亲去死吗？
可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沈云峥恢复的记忆只是一部分吗？他不知道父亲会自杀的事情。
还是说，有些事根本就没办法改变，那闵程为什么又能活了下来。
她又担心又难以接受，第一时间又叮嘱了闵程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后，珊珊是久久不能平静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尽力的在电话里安慰云朵，不过她打来电话时的声音是平静的，似乎并没有透着过多的悲伤。
反倒是珊珊，在得知这件事以后很难受，她不愿意面对死亡。
可重来一次，她真的已经尽力了。
她又想到了沈云峥，心里起了一些波澜…
————
另一端的大洋彼岸。
沈云峥跪在一座教堂里。
堂上供奉着十字架和圣经，他从来不信这些，可还是跪在了这里。
出国时，他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迟早有一天会回去，所有该是他的，最终也只会是他的。
出国后，他的信念被困在了一个又一个的梦里。
把那些记忆串联在一起，最后只有一个字可以解释，就是爱。
他花了这么长时间，才真正敢坦荡的承认这件事。
爱是沉重的，他怕自己给不了，爱也是虚浮的，他怕她终究会离他而去。
上辈子和这辈子，他都走进了同一个误区，那就是以为总有手段能越过“爱”这么矫情的字眼去永远的留住她。
和珊珊在沈家庄园里分开以后，沈云峥就知道，他的心气已经没了大半。
他引以为傲的智商，天赋和那些足以支撑他在世界的试炼场里游刃有余的秉性，终究有一日在离开一个人时全都化作了泡影。
最后在m国的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没有干过一件正事。
那天在高尔夫球场里，没有死在她的枪下，换来的也只不过是此时无尽的放纵与沉沦。。
沈家之前往他身体里打过很多兴奋剂，到今天，已经要靠着镇定剂才能够勉强安抚下来。
他渐渐痴迷于这种打了药以后忘记痛苦的感觉，让人上瘾。
沈青山的死也可以说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知道他会自杀，却没有阻止。
沈青山该死，可他真的死了，一切又不像沈云峥想象的那么轻松。
这次弑父比他夜深人静时无数次谋划出来的手段还要简单。
可这之后呢？
母亲还在医院里。
沈家都是他的了。
他终于能慰藉十岁时跪在祠堂里，十五岁被绑在床上的自己。
恨意本该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茫然。
……
沈青山生前很早就立下了遗嘱，沈家的财产，妻子一半，儿女一半。
温向晚自杀前又把财产平分给了两个孩子，最后被抢救回来了，还待在医院里。
律师和沈青山的亲信连夜赶来了美国，带他回去主持大局。
沈云峥从得知家里的事后就没说过一句话。
沈青山的死太过于突然，公司和家里都乱作一团。
沈家倒是没有什么叔伯兄弟出来抢家产。
不过难免有几个远房亲戚。还有他奶奶家那边的人。
沈云峥从来是看不上这些人的，这几年待在国外，连面都没见过几回。那些人总以为他年纪不大，想趁着这个机会做点什么。
却没想到他的手段远比他父亲厉害几倍。
一上位内外都肃清所有的动作，都带着一种誓不罢休的意味。
像是在做什么准备，为谁排除异己一样，快刀斩乱麻将事情办得又狠又干净。
他来医院里看过温向晚。
在刚知道母亲自杀的时候，沈云峥起初是不明白的。
他不明白，沈青山死了，温向晚可以永远的获得自由啊，去做她想成为的风筝，可为什么还要寻死？
医生说她身体没有什么问题，只脑海里下意识的抗拒着醒来，而且加上之前有记忆受损的情况，很可能醒来以后会忘记选择性的忘记一些事情。
这样也好，本来就该平静才对。
沈云朵向来与他不对付，又没什么做生意的耐心。
沈云峥委托人帮他把财产做成信托。
保证他们两个能够一辈子衣食无忧。
他回京城闹的动静很大。
所有人都以为沈家会一蹶不振的时候，突然杀出这么一匹比他父亲还狠厉的孤狼，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珊珊从沈家出事后，偶尔去医院看温向晚，在沈云峥回来之前，云朵都是跟她住在一起。
来医院的次数多了，难免会碰上沈云峥。
她在病房里帮温向晚用毛巾擦脸，娴静，美好。
沈云峥站在病房门口看了很久。
他想象着，自己推开门后的下一秒，就会有人像梦里扑到他怀里。
但现实是，他知道珊珊会那么做，只是出于最后那一点可有可无的情分。
她永远只记得别人的好，这样是要吃亏的。
屋里的人似乎心有灵犀一般，感受到门口那炙热的视线。
她转身之际，沈云峥迅速搭上门把手，推开了门。
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恍如隔世。
他们带着肉体与灵魂，又在这里重新相逢。
值得庆幸的是，此刻面对面的是两个拥有独立人格与灵魂思想的人。
难免感叹的是，人与人之间稍纵即逝，转瞬错过。
……
再见他，珊珊早已没了多年前的畏惧，也没有他在高尔夫球场强吻她时的恨意。
只是像一个多年未见的老朋友那般，说了一句：“回来了。”
可能沈家出了这么多的事，他心力憔悴，珊珊一眼就看出来，他瘦了很多，西装穿起来都有一种人在衣中晃的感觉。
“嗯，回来了。”沈云峥也只是轻描淡写的回答了一句。
原来跨越过时空缝隙，他们竟还能这么平淡互相问候一句。
“沈云朵呢？”
男人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问道。
话音刚落，云朵从卫生间里推开门出来。
沈云峥立马沉了脸色说道：“照顾人都照顾不好，床上躺的是别人的亲妈吗？”
沈云朵有些委屈。
珊珊立马解释道：“她刚才累的睡着了，我刚来而已。”
从温向晚住进医院开始，就是云朵就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
至于父亲的死，她和沈云峥一样，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那样的父亲，有没有都无所谓。
但她不想失去母亲，所以沈云峥朵一句都没有反驳，只是接过珊珊手里的东西认真的照顾好床上的人。
珊珊不太明白，她理解沈云峥和云朵想要亲力亲为的孝心，但也没必要事事都自己上手，完全可以请一个护工。
而且，沈云峥站着说话不腰疼。
云朵一个人哪里照顾的过来？
……
医院的走廊上。
珊珊和沈云峥提了再找一个护工的事。
沈云峥没有同意，只是说了一句：“她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照顾别人。”
见他态度坚决，又是他们的家事，珊珊不好再说什么。
……
对面有护士推着医疗器械过来，珊珊拉了他一把，两人靠到走廊边上，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
沈云峥以为她真的会恨自己一辈子，结果，这个傻子，根本不会恨一个人。
他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珊珊看，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心里。
珊珊留在医院，不是旧情复燃，是她有话想说，所以特地把人带到病房外面。
刚刚沈云峥放东西的时候，她看到了他手上的针孔。
从上次高尔夫球场不欢而散以后，她时常把自己困在由那个吻带来的记忆里。
时常会想起他们上辈子走向死路的结局。
又时常想到……彼此最初的样子。
珊珊曾无数次告诉自己，不必纠结于过去。
误解也好。
愧疚也罢。
终究是有缘无份，蹉跎了太久才让彼此都在那段爱里面目全非。
可今天看到他手上的疤痕时，珊珊还是避免不了的心头一颤。
上辈子，沈云峥到后面他们离婚的前几年，一直在交替吸食一种类似于强镇定剂和强兴奋剂的东西。
一开始是注射型的。
后来害怕回家被她看到身上的针孔，就让人研发出了，可吸入式的粉剂。
原本只是为了稳定身体和精神状态。
后面他逐渐开始脱离不了这两样东西。
整个人要么变得暴躁易怒，要么颓废消极。
伴随着不受控的人生，与之而来的便是血腥和暴力压制，所以难免又踏入那些灰色地带，一步错，步步错。
他从人到身心都越陷越深。
可这一切，这长达十几二十年的痛苦，她在他身边二十年几年，居然一无所知。
他掩饰的太好，她太过于迟钝，他们都是不合格的爱人。
如果不是重生，不是那两个吻，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沈云峥曾经承受了这么大的痛苦。
……
珊珊强装镇定，问他：“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沈云峥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伤是什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入目是满手的针孔。
他拉下袖子，挡住。
“前段时间生病了。”
珊珊看着他，心里不是滋味，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立场和角度，是不该问的。
可她忍不住，上辈子没问的话，没解的惑，像深海，也像波澜，她一边为无知的海底而恐惧，一边被岸上的浪拍的七零八碎。
她想听到沈云峥的回答，想要他的解释。
她承认，她过不去这个坎。
可就算再来一次，沈云峥还是会选择向她隐瞒一切。
珊珊长长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云峥，重新开始吧。”
男人猛的抬头，以为自己幻听了。
开始什么？
什么开始？
刚要开口，就听见了后文。
“重新开始，好好的生活，你说的对，你不是他，你不该承受这些痛苦。” 她认真的看着男人，“把药停了，找医生，我问过医生了，能治好的，趁现在还早，一切都还来得及，从头再来。”
原来是这个。
珊珊知道这些，他不觉得意外。
可治不好了。
他从十五岁开始被定期注射精神类药物，早就形成了深入骨髓的依赖，哪有什么从头再来。
他这一生，从一开始就是死局。
上天也算是垂怜他，可又有什么用呢？
沈云峥想到他做的最后一个梦，荒诞又合理，他早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