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云开雾散
她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他。
好吧，她从来不舍得怪他……
……
“饿不饿……想吃什么？”陈彦之给她倒了一杯水，还泡了玫瑰花茶。
热气腾腾的水雾升腾而起，浮在她心上，这是珊珊的喜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渐渐把这些牢记在心，即使已经决定分开了，还是会不自主地在身边备着。
珊珊不理他，她气鼓鼓地坐进这套掉皮的二手沙发里已经半小时了，双手环抱在胸前，倔强地扭向一边。
陈彦之在收拾东西，他的动作很快，但时不时会抬眼悄悄观察一下女孩的反应。
本来准备带她去市区里吃饭，但陈彦之有些心虚。
他走过来，先是微微弯腰，膝盖轻轻弯曲，缓缓蹲下身，眼神专注地拍拍她裤腿上不小心沾上的灰，又伸出手，手指灵活地帮她把鞋带拆开重新系好，动作轻柔又自然。
“吃你最爱吃的虾好不好？”陈彦之握住她的双手，微微仰头，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小心翼翼地问。
他们刚刚就“要不要回去考大学”这件事产生了分歧。
陈彦之像一团棉花，任她怎么着急都一副泰然自若的好脾气样，只会哄着她不要生气，却不肯答应回去。
珊珊看着他诚挚的眼睛，又看了看满桌堆积如山、杂乱无章的文件和狭小逼仄的临时办公室，最后默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所有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能完全掌握的只有自己。
她掌握她的，他掌握他的，谁又能知道，到底哪条路才是真正的一帆风顺。
总不能每一步都算计好才穿鞋。
且行且歌吧！
“吃西餐，我想吃G家的甜品。”珊珊抽回双手，像报复又像赌气一样，手掌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然后“啪啪”地在他掌心打几下。
陈彦之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个笑，嘴角微微上扬，眼睛里都透着笑意 ，像是阴霾的天空突然裂开，洒下了阳光。
“好。”他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想打电话预订。
浙州的甜品很出名，在全世界也位列前茅，做的最好的那几家店要提前预订。
陈彦之第一次来浙州出差的时候就给她带过很多种类的小蛋糕回槐城，他一路小心翼翼地捧着蛋糕盒，就怕路上颠簸弄坏了，满心期待着看她吃到时惊喜的表情。
珊珊拉住他的手腕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已经订过了。”
在来的路上她就订好了，酒店，回去的机票都安排齐全。
来时不知归途，因为足够大胆和热烈，去时留有退路，因为不想再将一辈子都献祭给年轻时澎湃的爱情。
人生这重要的一课，没有人比她上得还透彻。
……
机场——
吃了饭后，珊珊把预订的酒店退了，想要连夜赶回去，刚好有最后一班飞机。
陈彦之背着她的包，手里提着好几份甜品礼盒站在售票柜台，眉头轻皱，流露出一丝焦急。
珊珊值机回来后朝他走过去，脚步轻快，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接过他手里的大包小袋：“干嘛呢？”她探头探脑，好奇地问。
陈彦之转身：“我问一下几点起飞。”
“问我就行了呀！”珊珊娇嗔的往他怀里钻，陈彦之顺势搂住她往休息厅走，手臂紧紧地环着她的肩膀，像是生怕她突然消失。
“还有一个小时，我陪你在这里待一会儿。”
“舍不得你啊陈彦之……”女孩耍赖似的用软糯又不舍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念叨，身体微微后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眼神里满是眷恋。
陈彦之把她拉到角落里，偷偷亲吻她的额头，嘴唇轻触的瞬间，他微微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感受这片刻的温柔。
“我会回去看你的，想我了就打……”他想说打电话，猛然间想起卡被自己拔了，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懊恼。
不提还好，一提珊珊就来气。她偏过头不让他亲，下巴高高扬起，一副气呼呼的模样。
“讨厌你，不打。”
陈彦之连忙追上去，身体微微前倾，一边用脸颊蹭着她的脸，一边亲边哄：“我打，我每天都给你打，我每天都会想你。”
珊珊本来就是逗他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踮起脚尖短暂的回吻：“不要天天打，我得上课呢！”
陈彦之愧疚又心疼地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自责和怜惜，抬起手轻轻抚了抚她的头发。
两人每次分别都要拖拖拉拉地耗一会儿，广播里传来登机的通知。
珊珊：“我走了”
陈彦之点点头，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说不出话来，只能用眼神传递着不舍。
现在这个点回去，都午夜了。明天下午学校有一个高考策略讲座，珊珊不想错过。她在最后的拐角处朝陈彦之招了招手，动作缓慢又带着眷恋，像是要把他的样子刻在心里。
陈彦之恋恋不舍地看她离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廊道中。
飞机上——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您乘坐东方航空z8766航班前往淮城……
飞机尾靠窗的一位乘客求助空姐，不知所为何事，空姐面露难色，乘客随即致歉。
陈彦之得到回复后，只能无奈的坐回到椅子上。
他手指烦躁地敲打着扶手，心里盘算着待会儿下飞机怎么快速追上珊珊。
陈彦之本来打算买头等舱和她坐在一起，但飞机所剩余位不多，他只买到后面的票。
空姐说换座位只能头等舱的乘客先提。
算了，待会给她一个惊喜也行。
没过多久，空姐又来到他们这排座位面前，陈彦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身体下意识地坐直，以为是来找他的，结果空姐朝他歉意地笑笑，对着靠走廊的男人说：“先生你好，前面机舱有一位乘客想与你交换座位。”
一头雾水的男人：“我？”
陈彦之眼神里写着四个字：不是我吗？
空姐又朝他点头致歉：“乘客指定先询问这个座位。”
男人：“换啊！换。”
陈彦之眼睁睁地看身旁的男人起身跟着空姐走了。
他无奈地扭头看向窗外，窗外是一望无际的黑，连朵云的轮廓都看不出来，只有远处的警示灯还在一闪一闪，就像他此刻郁闷的心情。
鼻尖在此时萦绕起一阵香气。
清淡的栀子花。
“忧郁少年郎，想什么呢！”女孩带着清风的明媚，坐到他身旁，故作挑逗地说，脸上带着俏皮的笑。
陈彦之如听仙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差点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身体猛地转向她，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惊喜。
珊珊看到他在售票处买票了，他们相拥的时候，她还看见他兜里露出的一角机票。明明就要陪她一起回去，还故作不舍地告别。
少年越过扶手扯着安全带来抱她，动作急切又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抱她。
他难以平复内心的激动和爱意，半晌，才有些云里雾里的说：“想今晚为什么没有月亮！”
珊珊觉得自己的心都填满了，窗子投射出她姣好的面容和浅浅的梨涡。
飞机起飞了—
珊珊看向窗外，原本熟悉的城市夜景在这一刻变得陌生又绚烂，进入平流层以后，看似黑暗和遥远的天际，泛着清冷的光辉。
月光倾洒在云朵上，将那团团云朵染成了青灰色的绒絮，随着飞机不断攀升、前行，月亮渐渐移到了前方。
珊珊退出少年的怀抱，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指着窗外那一轮半月。
“陈彦之，月亮出来了。”
陈彦之随她一起看向窗外。
云开，雾散，见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