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我柔弱我有理
一群小船如紧密相依的雁阵，朝着宫门的方向悠悠驶去。
每艘船上，都端坐着一位身着大红嫁衣的新娘子，那鲜艳的红色，在粼粼波光的映衬下，宛如流动的火焰。
然而，船上却静谧得有些异样，没有一人言语，唯有船桨划动水面的“哗哗”声，在空气中单调地回响。
乌夕照轻轻拨弄着盖头边缘垂下的水晶流苏，那清脆地碰撞声。
为了更契合女子的娇弱姿态，他施展缩骨功，将自己的身形缩小了两圈。
只是，长时间维持这般缩小的状态，使得骨头酸痛难耐，加之腹中饥饿感阵阵袭来，让他整个人显得慵懒困倦，提不起丝毫动弹的兴致。
他微微低头，瞧见胸前鼓鼓囊囊，衣服里藏着两个大白面馒头。
哎，此刻只能眼巴巴看着，却不能拿出来吃，实在令人惋惜。
“请问，还有多久能到呀？”
乌夕照轻启朱唇，嗓音娇软如春日里的柳丝，甜腻醉人，传入船夫耳中，竟让他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船夫不自觉地放轻语气，温和说道：
“最多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到啦，姑娘再稍稍忍忍。”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似乎也不算漫长。
乌夕照轻声道谢后，便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默默记下路线，为日后可能的脱身之计做准备。
晃晃悠悠间，四周的声音愈发嘈杂起来，不多时，小船稳稳靠岸。
“柳姑娘，请下船。”
乌夕照伸出如柔荑般的纤纤玉手，轻轻搭上宫门丫鬟的手，款步走下船去。
刹那间，数十个训练有素的人迅速向他们围拢过来，山上还整齐地站着一排。
乌夕照敏锐地察觉到情况有异，却并未轻举妄动，此刻，静观其变无疑是最为明智的选择。
此时，其他新娘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纷纷掀开盖头。
只见一把把弓箭直指眉心，吓得一些新娘不禁抽噎哭泣起来。
乌夕照也适时地哆嗦着掀开盖头，柔弱且带着几分惊恐地开口：
“这……这是发生什么了呀？”
那红盖头下，是一张艳色绝世的脸，美得令人窒息。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吸气声，仿佛空气都因这张脸而瞬间凝固。
“少主！那不是……”
山顶上的金繁伸手指向乌夕照，满脸的惊讶。
“阿照……”宫子羽失神地呢喃着，惊喜得眼眶泛红，可旋即又难过地摇头否认：“不，她是女子，她不可能是阿照。”
金繁满脸的不敢置信：“可这长得，也实在太像了吧。”
他们交谈之际，那些待选新娘们被押往牢房。
尽管心中不断说着不可能，宫子羽的视线却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道让他倍感熟悉的身影。
“六年了……”
原来，时光已然悄然流逝了这么久。
宫子羽缓缓闭上双眼，努力将心中那莫名的悸动和眼中的湿意强行压下。
山崖上的宫子羽沉浸在伤春悲秋的往昔回忆中，山崖下的乌夕照却暗自叹息自己运气不佳，出师不利。
不过，倒也并非毫无收获，他刚刚发现了一件颇为有趣的事，那个李代桃僵的假云为杉，竟和真的云为杉长得一模一样。
他不禁暗自揣测，难道是用了人皮面具？
可仔细端详，又觉得不像。
很快，他便有了近距离观察的机会，因为他们这十几个新娘子被一同关进了一个大铁笼子里。
乌夕照歪着身子，斜靠在铁笼的角落里，这个位置恰好能将四周环境以及新娘子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也确定了假云为杉没有使用人皮面具，这就有意思了。
他看了看四周，不满地微微嘟起嘴，心中暗自腹诽：
有钱人就爱搞这种养金丝雀的把戏，忒俗气了！
简直令人作呕！
“那位姐姐是哪家的姑娘呀？瞧着身子如此柔弱，似乎也不像是好生养的，是怎么被选进来的呢？”
“下船的时候她就在我旁边，我听见侍女称呼她柳姑娘。”
“柳姑娘？是那个沧洲成兴镖局的大小姐柳婉惠吗？”
“不是柳婉惠，我爹打听来的消息说，她是……是二小姐柳如烟。”
“他们胆子可真大呀……居然敢换人。”
从名字便能听出，柳如烟似乎并不受宠。
这名字轻飘飘的，毫无大气之感，也没有美好寓意。
那被千娇百宠着长大的柳婉惠，可是个十足的妈宝女。
一听要嫁入宫门，便哭闹不休，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表明自己不想离家太远，不想离开爹娘。
柳夫人同样心疼自家女儿，于是这“馅饼”便落到了小妾所生的柳如烟头上。
可柳如烟心中也早有心上人，一心只想与自己的表哥双宿双栖，这才给了乌夕照可乘之机。
“两位姐姐，在背后议论他人可不是大家闺秀该有的行为哦～”
“另外，我不是体弱，只是饿了而已～谁让人家还在长身体嘛～”
说话间，乌夕照挺了挺胸脯，轻轻撩拨了一下鬓边碎发，那姿态，端的是妩媚多情。
那两位新娘低头看了眼自己，顿感自惭形秽，转身不再言语。
心里直犯嘀咕：看着挺瘦的，怎么胸这么大！
“这位姐姐，你也要说我吗？”
乌夕照双眼水盈盈的，宛如含着一汪清泉，他看向正在打量他的云为杉，娇声娇气且矫揉造作地开口，仿佛只要云为杉轻轻点头，下一秒他便能委屈地哭出来。
云为杉轻摇头，移开视线。
而同样在观察乌夕照的上官浅，不禁微微蹙眉，心中暗自爆了句粗口：
艹，居然遇上个比我还能装的“茶”！
她顿感自己遇上了劲敌！
就在这时，上方传来了清晰的脚步声，所有新娘闻声，纷纷抬头望去。
原来是宫子羽带着他的侍卫金繁悠然经过，那姿态端得高高在上。
乌夕照敏锐地感觉到有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于是泪眼朦胧地回望过去，将一个柔弱可欺的小白花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然而，他心里却在暗自骂道：
啧，万恶的有钱人！
再敢多看老子一眼，一飞镖戳瞎你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