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辞手持火刃,火刃之上裹挟灼灼烈焰。
所过之处,如炎龙飞舞,肆意纵横,妖魔鬼怪发出阵阵凄厉惨叫,旋即化作丝丝缕缕的黑烟,消散于白雾之中。
眨眼之间,便将其清扫殆尽。
目光扫视四周,简辞轻抖了一下手腕,仿佛是甩掉剑上并不存在的血迹,两条眉毛挑了一下,“石敢当,你这个考验,设计的不怎么样嘛。”
“呦呵,这就尾巴翘到天上去啦?”
石敢当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的戏谑,声音从四面八方悠悠传来。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的瞧着,真正的好戏,这才刚刚开场!”
尾音都还在白雾里面回荡,尚未完全消散。
刚刚平静下来的白雾,陡然间剧烈的震颤起来。
须臾间,白雾化作千万条细小的雾丝,在空中纵横交错,飞速盘旋交织,渐渐勾勒出一张巨大的网。
“这是……”
那网上逐渐显露出一幅画面。
画面当中,是一片干涸的黄沙之地,入目所见,是骄阳和龟裂的大地,石头和灰浆共同搭建的房屋,穿着古怪衣服的人,他们的神情看上去平静,或者,与其说是平静,不如说是麻木的近乎绝望。
这情景简辞曾经见过,在他同霍华德被卷入到时光冢当中的时候,他所见到的画面就是这样的。
石敢当怎么会造出这样的画面?
他知道时光冢当中有什么?
简辞忽然觉得心口一阵的刺痛,好似有一根针扎在了他的心上。
眼前的画面,让他有一种窒息般的感觉。
“来这边,快过来!”
有人在说话。
顺着声音看过去,有一个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正在冲着他招手。
与别人不同,那人的脸上带着明媚且充满希望的笑容,他长得很好看,身上的皮肤又白净,一点也不像是常年遭受酷日暴晒的样子。
看着他,就会让人心生欢喜。
简辞不自觉的向前迈开脚步,他在无意识的向着那人靠近。
然而,就在他将要靠近那个人的时候,一个小孩子却突然从他旁边跑过去,张开双臂,扑到了那人的怀里。
这孩子看上去也就三岁的样子,路都还走不稳。
那人半蹲下来,把小孩子抱起来,带着他到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下面,献宝一样,轻轻的揭开一张破旧的草席。
“你看,这里有一棵草,以后,我们这片土地会有更多的草长出来,若是能够下一场雨,就会变成良田啦,再也不用每天都吹黄沙!”
小孩子拍着手,欢欢喜喜的笑起来。
黄沙中的一棵草,已经不能单单的只把它看成是一棵不起眼的小草了,这代表的是希望。
而简辞也发现,他能看得到他们,听得到他们说话,他们却是看不到他的,就如同他在时光冢之中所遇到的情况。
那一大一小两个人,四只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那棵小草。
简辞也半蹲下来仔细观察。
“天上真的会下雨吗?”
“会的,我一定会让天上下雨的。”
“嗯,我相信你。”
那小孩子似乎特别相信那个大孩子,就像是弟弟信任他无所不能的兄长一般。
看过了小草,简辞又抬头看着他二人,反正他们又看不到他,他可以随便看,也不怕被人发现。
但是,当他把目光放到那个小孩子身上的时候,简辞却愣住了。
他不会忘记这张脸的。
在时光冢的时候,那个被丢进时空裂缝中的孩子,正是这个孩子。
再去看那个大孩子的脸,简辞很确定,当时,他同霍华德跟随那支举行祭祀的队伍当中,并没有这个人的脸。
他的长相很特别,如果他当时在队伍当中,简辞不会没有印象的。
回想当时所发生的情况。
祭祀仪式举行,那个孩子被丢进时空裂缝,之后,简辞同霍华德离开时光冢,在离开的时候,他听到有人拼命嘶吼,要所有人赔命。
难不成,那个最后赶到的人,就是这个大孩子么?
这是又到了更前面一点的时间,而这个孩子,即将就要被献祭。
他才三岁,他还没有好好的看这个世界,他还只是希望能有一场雨。
“可是,为什么我会见到这些,这些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这些是在向我暗示着什么?”
简辞抬起手按了一下眉心。
眼前情景再次发生变化。
黄沙滚滚,暗影流动,少年人身上裹着一件披风,抱着孩子在黑夜中匆匆前行。
“快追,别让他们跑了!”
“在这呢!”
“别跑,你们跑不掉的!”
“抓起来!”
数十个枯瘦的成年人,将两个孩子团团围在当中,几十条棍棒打下来,他们硬生生从少年人的怀中抢走了那个三岁的孩子。
少年人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着,“会下雨的,真的会下雨的,你们不能那么做!”
“下雨或者不下雨,他都要跟我们走,你别挣扎了,没有用的,来人,把他关起来!”
有两个人把他五花大绑,带回了原来那个古怪的村子。
简辞虽然很想帮忙,但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只是很奇怪,那些人所举行的祭祀,看上去并不是在求雨,那更像是在——补天?
没错,确实是补天,包括那个女娲补天的石画。
所以,让天下雨,其实是另有所指。
“雾气能够窥探你的记忆哦。”
石敢当的声音就好似是在简辞的耳边响起来的。
专注思考的简辞,都被给吓了一跳,一步弹开,发现自己又站在了白雾之中,而那个黄沙漫天的画面,已然消失不见。
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脚下一步步的往上蔓延。
简辞心头往下一沉,低头看去,只见地面上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密密麻麻、宛如蛛网般的冰纹,此刻,正沿着他的脚踝,悄无声息的迅速向上侵蚀。
“退!”
火刃一挥,狠狠的往下斩去。
刹那间,火焰与寒冰碰撞,爆发出一道刺目光芒,将周围的白雾都映的透亮。
光芒消散,白雾之中又浮现出新的身影——小白和林七夜浑身浴血,狼狈的倒在地上,身旁围绕着一群正狰狞着狂笑的魔道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