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道旁林子里,陡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喊杀声,那声音犹如滚滚惊雷,瞬间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那些孔家的老学究们惊恐万分,手中原本紧紧握着的书卷,也因惊愕而跌落。
蒙着眼睛的骡马被这喊声吓得嘶鸣不已,前蹄高高扬起,整个队伍瞬间乱成一团。
一辆辆骡马车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
轿夫们慌了神,轿子歪歪斜斜,轿中的女眷们发出阵阵尖叫。
孔瑞友面色惨白,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看似平静的撤离途中,竟会遭遇突袭。
“快,保护好族人!”他声嘶力竭地喊道,然而,在混乱的局面下,他的声音显得如此微弱。
同时孔瑞友迅速抽出佩剑,试图组织起抵抗,但孔家众人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妇孺,面对如猛虎下山般冲来的梁山军,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梁山军从道旁林子里如潮水般涌出,他们呐喊着,挥舞着手中的兵器。
姜齐一马当先,手持长枪,威风凛凛地冲在最前面。
“孔家作恶多端,今日就是你们的报应!”
那些孔家的少爷们,刚才还睡眼惺忪,此刻被吓得脸色煞白,呆坐在马车上,不知所措。
有的甚至直接瘫倒在地,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一个孔家老学究瘫坐在地上,望着四周如狼似虎的梁山军,绝望地哀叹道:“完了,孔家完了……”
一夜之间,曲阜城内的孔氏一族,全数被擒。
随着梁山军如神兵天降般发动突袭,孔家的撤离队伍瞬间土崩瓦解。
在喊杀声与哭嚎声中,孔氏族人的抵抗如螳臂当车,毫无作用。
姜齐麾下的将士们都是虎狼一般,迅速控制住了局面,将孔氏一族男女老少,一个不落地全部抓获。
天色渐明,曲阜城外的空地上,孔氏族人被押解着聚集在一起。
他们神情各异,有惊恐万分、瑟瑟发抖的妇孺,有面如死灰、垂头丧气的孔家子弟,还有仍试图摆出往日威严,却难掩眼中恐惧的孔家长辈。
孔瑞友被带到姜齐面前。
孔瑞友瘫倒在地,往日的高高在上已荡然无存,此刻的他,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姜齐看着眼前的孔氏众人,神色冷峻,“你们孔家,仗着圣人后裔的身份,却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今日便是你们的报应。”
他转头对身旁将士下令,“将他们押至孔林,等候发落。”
“姜郎君!姜郎君!看在都是儒家一脉,把孔氏圣物留下吧,那可是子贡所刻的楷木圣像啊!”
“孔圣之像自有人祭祀!你就不用操心了!”
“如此,便好!”孔瑞友被绑缚着,长叹一声,低头而去!
兖州内外,孔家被擒的消息如巨石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千层浪。
这边百姓们拍手称快,那边却有一批人在为孔家哭丧挂孝。
这些人并非儒教门生,而是那些依着孔家生活的大片奴仆庄的庄户们。
为了供给孔府一家的奢靡生活,曲阜周围形成了各种专职庄户。
有为孔家专职磨豆腐的豆腐庄,庄里的人每日天不亮就得起身劳作,将泡好的黄豆磨成细腻的豆浆,再精心制成白嫩嫩的豆腐,源源不断地送入孔府。
那石磨转动的声音,就是他们生活的伴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还有为孔家更换四季花草的花草庄。
庄户们精心照料着各类花卉绿植,春天的娇艳桃花、夏天的清幽荷花、秋天的金黄菊花、冬天的傲雪梅花,皆是他们心血的结晶。每到时节更替,便将应季的花草送往孔府,让孔府四季皆有美景。
甚至有为少爷解闷斗蛐蛐而养蛐蛐的虫儿庄。
庄里的人四处寻觅品相优良的蛐蛐,精心饲养,只为让孔家少爷们在斗蛐蛐时能博得一笑。
这些庄户们,世代依附孔家为生,孔家的覆灭,对他们而言,犹如天塌一般。
他们习惯了围绕孔家的生活模式,如今孔家倒了,他们不知何去何从。
尤其是他们也没有别的手艺讨活路,只有这点伺候人的手艺,这要让他们种庄稼,还真的能饿死在田间地头!
所以,即便知晓孔家犯下诸多恶行,甚至于他们之中就有不少的受害者,更是知道梁山这是在替天行道,接下来还要分田分地分宅子,可还是忍不住为其哭丧挂孝,哭声中,既有对旧主的感念,更多的是对未来生活的迷茫与恐惧。
“我要见姜郎君!我要见姜郎君!”孔瑞操披头散发,高举一卷黄缎子,失魂落魄地跪在孔府门前,对着那些前来接收孔府资产的兵卒声嘶力竭地高呼道。
他的嗓音已然沙哑,却依旧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
那些兵卒们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依照岗位站好,手中的长枪端正,严阵以待。
其中一名都头走上前来,打量了孔瑞操一番,眼中满是不屑,“哼,我家郎君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这孔家罪人,有何事,跟我说便是。”
孔瑞操抬起头,眼中满是焦急与哀求,“这是我孔家的劝进表,还有降表,事关重大,必须亲手交给姜郎君!还望小将军通融通融,帮我传个话。”
说着,他将手中那卷黄缎子往前递了递。
小校眉头一皱,心中暗自思忖,这孔瑞操如此执着,这黄缎子里的东西说不定真有些名堂。但他又不敢擅自做主,犹豫片刻后说道:“你且在此等着,我去通报一声,我家郎君见不见你,那得看他的意思。”
说罢,他接过黄缎子,转身快步离去。
孔瑞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瘫坐在地,目光呆滞地望着孔府那熟悉又陌生的大门。
曾经,这里是他的骄傲,是孔家荣耀的象征,如今却成了他的牢笼,家族的败落如同一把利刃,刺痛着他的心。
他不知道姜齐是否会接见他,也不知道这劝进表和降表能否改变孔家的命运,但此刻,他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这上面。
时间在煎熬中缓缓流逝,每一秒对孔瑞操来说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终于,那名小校再次出现,高声喊道:“我家郎君有请,你随我来吧。”
孔瑞操猛地一震,挣扎着起身,跟着小校朝营地走去,他的脚步踉跄,但是,为了求活,更为了孔家香火,他只有紧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