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决断（十一）
棍子被送进改造室，周方则被安排在二楼的实验室独自等待。
改造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技工告诉周方，整个改造过程分为三个阶段，全程最少需要30个小时才能结束。
没有发生意外的话，第一阶段大概历时五到六个小时。
此时就能确定棍子是否能被顺利被救回来。
昏迷不醒的宋翔被阿格娃带走了。她还要与桑托斯商讨接下来的程序如何进行，因此也就没和周方同行。
返回地面的途中，周方没有遇见太多工人，他们大多都已在阿格娃的努力下事先完成撤离。
虽然避免了人员大量死伤，但沿途看见的景象还是让周方有些心惊。
尽管源晶的爆炸最终并未扩散开来，但声势骇人的地层震动已经对挖掘区造成严重的影响。
大概有半数的工作面都发生了坍塌，各种设备与器械的损失自然难以估计。
这还是源晶的连锁反应没有完成的情景，若是真如宋翔的计划，恐怕整片矿区会直接化为乌有。
除了周方之外，没人知道爆炸为何会在最后一刻戛然而止。
不过周方实际上也所知有限。
乘坐运输车返回井口大厅时，周方曾经短暂进入充能状态。
毕方还活着。
但从它身上发出的脉动已经变为极为缓慢的韵律，让周方联想到动物的冬眠。
但此刻毕方究竟是在冬眠或是疗伤，周方并没有答案。
如今，毕方对周方的呼唤完全没有回应。
照周方的猜想，源晶脉冲的能量最后应该都被毕方给吸纳了。
与毕方先前预测的不同，它最终并未被这股巨大的力量所消灭。
它扛住了冲击，而且还顺带让周方几人得以免于一死。
光从这点来讲，周方心底还是感激它的。
但另一角度来说，周方还是希望毕方最好从此不要再醒过来。
西多在转眼间死去的景象，周方可记得清清楚楚。
周方曾经想象，若是毕方出现在超凡人云集的战场上，会发生什么样的结果。
尽管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微乎其微，但周方宁愿它现在就消失在南鹰星的地底深处。
究竟实验室——甚或是科学研究院——是否知道毕方这种生物的存在？
大约又过了两个小时，阿格娃也抵达实验室。
小陆领着她上楼，在实验室的玻璃隔断外敲了几下，让周方过来开门。
走进实验室后，阿格娃随意地朝四周看了两眼，然后便收回视线。
周方看得出来，她对实验室这类的地方不算陌生。
阿格娃问道：“有没有什么消息？”
周方摇头道：“研究员进手术室之后就再没有出来了。”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起码你朋友还活着。”
周方算是认同这样的说法，轻轻点头，看向阿格娃道：
“事情都处理完了吗？”
阿格娃苦笑道：
“矿区现在都乱成一锅粥了，矿务公司还从天堂城派了两名代表过来指挥大局。”
周方想起被鱼叉扭断脖子的里奥经理，便问道：
“鱼叉还活着吗？”
“我下手有分寸，不会这么轻易就让他去死的。”
如今里奥和西多都死了，运输处的独眼龙下落不明，只剩下一个身份不明的鱼叉被抓，这件矿区的源晶盗卖案很难说是顺利解决了。
隐藏在矿区的神秘网络会不会就此溃散，恐怕都还无法判断。
不过工人间的紧张气氛有望能因此缓和下来，也算没有白费功夫。
周方问道：“长官，鱼叉与西多真是希望之星的人吗？”
阿格娃笑了笑，不无得意道：
“当然是，我的判断不会有错。鱼叉原本不想开口，不过为了能得到治疗，还是只能承认。”
周方咋舌道：
“想不到你们警备队这么不人道，不开口就不救人？”
阿格娃理所当然道：
“送进警备队之后，那自然不能这么做。不过前提是他必须被送进警备队才行。”
阿格娃的回答让周方多少有些意外，看来她对突破规则的限制并没有多少心理障碍。
这与周方先前对阿格娃的假设是有出入的。
阿格娃这时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微笑道：
“经过今天的事件之后，你在矿区大概要成为救世主一般的存在了。”
周方疑惑道：“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让工人撤离的？”
周方愣了一下，很快便明白阿格娃的意思。
不用猜也知道，阿格娃必然是借由周方的名义，才得以顺利劝说工人撤离。
而矿区之后果然发生了史无前例的爆炸，自然会进一步推高周方在工人心中的地位。
之后会是什么情景，周方光想想就觉得头疼。
周方试探道：“警备队会不会将宋翔的事情公诸于众？”
这个问题的含义非常明白，只要官方公布矿坑爆炸的时候说，这一切都是宋翔的阴谋，那么周方就不会背上代替矿灵示警这样的功劳。
阿格娃坦白说道：“不知道，但我认为不会。”
南鹰星官方的确有这么做的动机，某种角度来看，人为制造的破坏比神神叨叨的矿灵之说要容易安抚人心。
工人们要是总认为脚底下有个不时会发怒的矿灵，时间久了，难保会不会孕育出难测的变数。
但科学研究院多半不愿意家丑外扬，直接以婆娑联合的权势要求南鹰星官方吃下这个哑巴亏，那是一点也不奇怪的事。
这也就意味着，周方十之八九要把矿灵代言人的招牌继续顶下去。
想到这里，周方无奈地叹了口气。
阿格娃看着周方，深邃的眼眸中光彩流转，淡淡道：
“周方，你是异能者吧？”
周方瞥了阿格娃一眼，对此他早有心理准备，脸上连半点波澜都见不到。
他耸耸肩道：“我们管自己叫觉醒者。”
阿格娃没什么反应，她自然对这两种称呼都很熟悉，只见她脸上浮现些许疑惑道：
“不过，我从没听说过，有任何异能者能够凭肉眼将超凡人识别出来。”
周方不动声色地打量阿格娃的神情，觉得她并不像是在说假话的样子。
其实周方自己早就觉得奇怪，要不然也不会始终将这件事藏在心底。
这或许与周方的这具身体本身有所关联，也可能是穿越带来的某种副作用。
周方自然是没有答案。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项本领在实验室的设备中是检查不出来的。
周方想了想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也许是我与生俱来的本事？基因突变？长官你不也说了，宇宙里的怪事层出不穷，没什么好深究的。”
就像阿格娃先前所述，她其实对这类事情并不怎么上心，此时听周方这么说，也就没再追问下去。
两人都没再说话，屋里陷入一阵沉默。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徐安安疲惫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实验室门外，但脸上无疑带着显而易见的欣慰。
看来应该是成功了。
徐安安进门后就在最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对着迎上来的周方微微一笑道：
“第一阶段顺利完成，棍子的性命确定能保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