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不会看错，丹砂这药能救人也能害人，一般的大夫可绝不会开出这虎狼药。”吴老太医蹙眉说道，“敢给二爷开这副方子的人也实在是太狠了，他这是要二爷的命啊！但凡早点找个太医看看，或许二爷还有救。”
“我可怜的夫君啊……”周素素突然嚎啕大哭起来，“一个月前，我看着二爷能坐起来了，心里高兴，想着说找太医再给他看一看，可他听了姨娘的话断然拒绝，连府医都不让进门……这事儿王爷也知道。”
“哎呀，这……这……”吴老太医连声叹息，“真是错过了好机会。”
“我也不知道，那王道婆说了喝了她的药，就不能再喝其他人的药。”柳姨娘颓然坐倒在地，脸色灰败，喃喃说道，“她说要是另请他人看病，那便是对神佛的不尊。”
“糊涂啊，糊涂。”景王妃低声说道。幸而景王不让她插手老二的事，要不然她更是有理说不清，看刚才景王发疯攀扯她的疯样子，景王妃心如死灰。
“王爷，王爷，求您再救救灿之，他的身子还是软的。”跪在地上的柳姨娘突然叫道，双手在儿子脸上摸了又摸。
“让二弟安心去吧。”苏炫之不忍直视，灿之虽然不是个好东西，可终究是他的庶弟。
“哈哈……世子你别得意……我的儿子没了，你的儿子也活不长了……哈哈……都是宋真真的怨气不散……清风道长说过……这怨气不散……景王府子嗣不安……哈哈哈……都是你造的孽……好好的县主不要……非要一个小贱蹄子……”
柳姨娘发疯似的大声狂笑。
听她越说越不像话，景王妃大声喝道：“还不将她的嘴塞了，关去柴房，就是你这种无知妇人害死了自己的亲儿子！”
“王爷……王……”柳姨娘话还没说完，就被几个婆子塞住嘴，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
“将她与小蝶一同关进柴房，派人看守，二爷的事一日没查清，就别让她们死了。”景王妃漠然说道。
景王想要为柳姨娘求情，终究还是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口。
“父王，这事您看怎么办？”苏炫之看了眼景王神色肃然，“依儿子之见立即把那几个道人抓起来，好好审一审，说不定他们就是别人派来害二弟的。”
“还有姨娘身边的胡嬷嬷，那些人都是她负责联系的，我看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周素素气鼓鼓说道。
“这件事就按你说的办。王妃，灿之的丧事你看着办吧。”景王脚步虚浮，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岁。
他踉跄着走出屋子，眼底一片灰暗，或许正如清风道长所说，景王府注定要绝嗣了。
“素素，你也别难过了，人各有命，你是个好孩子，可惜好好的小娘子成了寡妇。”景王妃有些歉疚地看着周素素说道。
“母妃，我知道，当初嫁过来之时都说得清清楚楚。”周素素苦笑一声。
“放心，我答应你的话定会兑现，不过还要再等三年，可苦了你。”景王妃轻抚她的肩头黯然说道，“等老二的事办完了，我送你去别院住一段时日，那里天高任鸟飞，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多谢母妃。”周素素躬身行礼。
景王妃一开始就答应过她万一苏灿之病死了，若是她喜欢留在王府就继续留在王府，要是想改嫁，三年后便放归她，让她自由。
送走王妃，周素素刚换上白色素服，刚喝了几口水，就听菊香从外头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叫道：
“夫人，夫人，不好了，柳姨娘身边的胡嬷嬷收拾了细软今早就跑了！”
周素素抿嘴一笑，果然这老货心里明镜一般，知道苏灿之不过是回光返照必死无疑，跑得还挺快。
她伙同外人骗光了柳姨娘的钱又害死了她的儿子，柳姨娘知道了，定是恨不得挖了她的心肝，只可惜她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这样蠢坏的女人，景王也不会再让她活在这个世上。
观澜园中，苏炫之将那边的事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如意。
“他到死都不知道是亲娘害死了他吧？”如意侧头问道。
“二弟又不傻，或许他也知道这药有问题，毕竟这药喝下去，他每次都很不舒服，但是他的野心战胜了身体的不适，也是他活该。”苏炫之淡淡说道。
“是啊，有些人妄图抓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的结局也就是咎由自取。”如意颔首说道。
“也是母妃太放纵了他们，养大了他们的野心。”苏炫之凝眉看向如意，探手握住她的柔荑，“有些苗头要早早处置，以免养虎为患，夫人你说是不是？”
“你是说？”如意仰头看他，笑了笑说道，“我不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你若对别人起了什么旖旎心思，我只会悄然离开。”
“说什么呢。”苏炫之蹙眉，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目光有些哀怨，“你这是不信我。”
“少来。”如意嗤一声收回自己的手，躺在躺椅上。
“夫人，让为夫替你服务。”苏炫之好整以暇地跪坐在地上，净过了手，细心剥了一颗葡萄放在如意唇边，“还请夫人赏脸。”
如意张开嘴衔住葡萄。
“夫人，怎么样？甜不甜？”苏炫之探头问道。
“还行。”如意点头，唇边流出葡萄丰沛的汁水。
她正想擦去，有人比她快一步，用帕子轻轻帮她擦去。
“你这么闲吗？不用管你二弟的事？”如意侧头看他。
“我这不是忙中偷闲吗？哄夫人开心最重要。”苏炫之继续剥第二颗葡萄，“至于二弟之事，父王手下有的是人，他未必就信得过我。”
“那倒也是。”如意颔首，“王爷向来自视甚高，这一次他吃了哑巴亏，恐不想过多声张，唯恐被陛下他们知道，反而有损于他的名声。”
苏炫之顿住手中的动作，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原来如意这般通透，一眼就看破了父王的心思，恐怕自己的母妃还被蒙在鼓里，以为父王真正为二弟的死伤心，却不知，其实父王最爱的不过是自己。
“世子，我担心吴老太医他说破了二爷的死因，王爷会不会对他下手？毕竟他是个外人。”如意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