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王室宿命
张开皱巴巴的命令，唐恩明白了王女绯璃诗愤怒的缘由，上面的神命正是要求所有王室未婚后代与神谕者选出的圣子圣女举行拥光者见证的忠诚仪式。
想起数年后伊梵飒甚至因此选择成为一名黑森林子嗣，此刻绯璃诗的愤怒自然能够理解。
“烧了它。”
盛怒之下的绯璃诗下达了一个堪称亵渎的命令，唐恩拿起一旁柱子上的灯罩，把神命扔了进去。
绯璃诗的目光在火焰上停留了片刻，说：“护送那位圣子的队伍正从王都出发。”
“看来你早就听到了消息。”
“父王传达的神谕，为此他甚至破坏了王室与诸多大贵族的婚约。”
“有什么想法？”
绯璃诗的视线越过高墙，看向黑森林的方向。
“我只要他们无法抵达。”
唐恩盖上灯罩，“任何手段？”
“任何手段。”
“嗯，我明白了。”
王都。
林立的塔楼依附在千年古树上，树身之间连接着难以计数的藤梯。
世界在此处分为上下两层，下层区衣衫褴褛的精灵平民终日在监工的鞭子下劳作，即使拥光者的目光也不曾投射此处，除非出现所谓的大叛乱。
而上层区习惯穿着类似睡袍样式的华丽暴露衣着的贵族们慵懒地穿行在宴会间，欢愉之声终日填充着这个世界，不时有暴虐的贵族举起猎弓射杀下方逃窜的平民，以此彰显自身的武力。
而在这割裂的世界里，唯有一棵古树树屋贯穿了上下层，它的藤梯为每一位王都居民行走。
神谕古树，神谕者的聆听之地。
耐心地听取完一位王都下层居民的哭诉，大神谕者霄风安抚着对方激动的情绪，而后为其轮回的命运赐下祝福。
目送着对方激动离去的背影，大神谕者霄风只觉着麻木。
是的，麻木。
作为一名大神谕者，他因信仰坚定而被选择来聆听下层居民祈祷，引导他们虔诚地为拥光者奉献。
但在年复一年的聆听中，这位大神谕者却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感到迷茫，不得不选择用麻木的态度来迷醉自己。
忽然，一位神仆小跑着向霄风接近。
这些神仆多选自父母双亡的下层区孤儿，是神谕者队伍最主要的来源。
“何事？”
“又有一支圣子队消失了，神谕厅召集各位大神谕者前去集会。”
神谕厅。
随着石门合拢，九名大神谕者站立于此，围拢着一张大圆桌。
圆桌由树木的枝干盘结而成，正中间镶嵌着一颗大紫水晶。
“已经有四支圣子圣女护送队遭遇了伏击。”
“亵渎，何等的亵渎，王室竟如此堕落。”
“其中有三支现场有黑森林子嗣的伏击。”
“我们应该让司命厅把这些王室的命运统统修改成不可接触的贱奴，他们不配成为王室。”
大神谕者霄风听着在场大神谕者的咆哮，忍不住出声提醒：“各位，司命厅近期的工作已足够忙碌，王室成员承载着重要的命运，他们是不可随意修改的载体，唯有主才有资格。”
最先提议的大神谕者不悦地看了眼霄风，“那也必须要给予他们惩戒，如此的做法正是王国的边境不断失陷的根因。
听听外面那些贵族的宴会，这些精灵已不配受到主的庇佑，王室早已忘却了昔日的光荣。”
负责主持的大神谕者咳嗽了声，制止了抱怨者攻击王室的言论。
“圣灵仪式是主的意志，绝不能因黑森林子嗣的活跃而被阻止，我们需要王室的配合，因而更需要分辨其中的合作者。”
抱怨者问：“我们该怎么做？”
主持看向霄风：“我们需要安排一次对边境王室守护聚落的巡视，重新对他们展示主的伟力，为此我们需要一位大神谕者带队。”
霄风感受到同伴的目光，主动应道：“为主奉献己身的一切，这是我的荣誉。”
黑森林边缘区域。
唐恩审视着被枯枝缠住的圣子，血肉被灰布怪分食，藤蔓裹缠着白骨。
在惨烈的战场边缘，枯死者舔舐着血染的指头。
“真是美味。”
落后一步的唐恩皱起眉头，说：“你在这？”
枯朽的树枝缠绕塑型，最后竟化作绯璃诗，只是表面依旧是枯枝的颜色。
“喜欢吗？”
“不太行，你没那个气质。”
枯枝再次变化，这一次是艾瑟琳。
“这个呢？”
“嗯，差了点意思。”
“是没有那些衣服吗？”
唐恩摇了摇头，很是认真地回应：“没有那种引起人欣赏的世俗欲望。”
枯枝最后化作一副漩涡状的脸，枯死者不满地质问：“你有点过分了。”
“什么意思？”
“你是黑森林的一员，我们应该合作，但你现在在和一名精灵王室联手破坏黑森林的领地。”
“现在只是现在，而我来自未来。”
枯死者一步步接近唐恩，说：“但我们可以联手改变现状，若是黑森林满意，祂的伟力足够修改如今的情况。”
“我没有跟你合作的理由。”
“死亡难道不够吗？”
黑森林开始摇曳，怪异的阴影在林间闪烁。
枯死者威胁道：“我会把你拉进我的区域，而后一遍又一遍地掐死你，直到我的毁灭你才能有获得自由的契机。”
察觉到周围随着黑森林子嗣而躁动的异样，唐恩感觉到了不妙。
唐恩如今死亡轮回的区域是伊梵飒的领地，故而他是暗精灵的使徒。
但同为黑森林子嗣的枯死者显然有相同的权柄，而且在这个时代他的力量更加强大，因为他掌控的黑森林远比未来暗精灵伊梵飒掌控的那一片更大。
“小心触怒祂。”
枯死者发出嗤笑，“如果黑森林被斩断，我的力量将会衰落，祂已不再眷顾我，我必须为了自己去争取。”
骨镰出现在唐恩手里，下一刻枯枝扭结的长剑与镰刀相抵，唐恩被枯死者猛地击飞。
狼狈地在粘黏的地面滑行，在黑森林的加持下枯死者的权柄与力量明显超过了唐恩，这是他面对的最悬殊的一场战斗。
下一瞬枯死者的树剑再次斩落，唐恩赶紧起身挥动镰刀，枯败与腐化，两种截然不同的黑森林权柄于此刻相撞。
树剑开始腐烂，骨镰则出现锈蚀。
枯死者注意到在唐恩的身后出现一座祭坛，他的兄弟暗精灵伊梵飒此刻将自身的权与力投影于此。
气浪冲击着四周，枯死者恼怒地瞪着唐恩。
骨镰扎进地面，止住了唐恩后撤的脚步。
“一名弱小的使徒，你竟然敢伤我？”
唐恩握持着骨镰，目光却落在了黑森林外围，一道灼目的光正在迅速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