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有什么不好解释的。”
面对陈湘瑶的质疑，李墨曜淡定地说：“当时妙妙的到来不仅仅是告知了我们她的位置，更是给我送来了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在场所有人都对这起离奇事件表示出了高度关心。
李墨曜敲了敲自己的脑子：“半植入式芯片，LIAIR开发的最新产品，还在实验阶段。”
“妙妙怎么会有那东西？”姚智宸不淡定了，这样的信息只会让他觉得自家公司四处漏风，而且ASS公司又怎么能拿到LIAIR实验室里的东西？
“这不奇怪，因为这本身就是协议里的一环。”
“协议？这不可能，合作协议里没有这一条。”刚刚走过一场庭审的陈湘瑶对此次事件还是比较了解的，她看过合同，LIAIR没有义务提供自己的研究成果，更何况脑芯片和机器人并不是一个部门，两者间虽有合作，但开发却不存在重合。
“我没说是公司间的协议。”
李英勋身体前倾，他刚想说什么，但见姚智宸比他还要着急，于是又靠了回去。秦妍依旧是那副端庄的仪态，只是她的眼神里有了刚才没有的犀利。
“是江伦和夏常之间的私人协议。江伦为夏常提供智能体的完全演化过程，夏常为江伦提供芯片植入手术和辅助实验工作。那天柯静曼交给我的盒子里就是可以与智能体共享的芯片，不需要手术便可植入，如今这块芯片就在我的脑皮层下，所以我可以不通过任何通信工具就能和妙妙直接沟通，这块芯片相当于密钥，拥有这块芯片的人就可以完整的拥有妙妙，也就是说即使没有服务器、没有机体，妙妙也不会消失。”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半晌姚智宸才缓过神来问：“你现在能控制妙妙？”
“谈不上控制，但能感知到她。”
陈湘瑶倒吸一口冷气……那岂不是说，那天在橱窗外自己与妙妙的对话他都知道了？
陈湘瑶的身体在颤抖，那天她在妙妙面前流下了一行泪，她诉说了心里的苦，她不想让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尤其是李墨曜，可现在一切秘密都不存在了。
陈湘瑶抓起桌面上的手包，转身直奔大门夺路而去……
这突然的变故让整个会谈变了味道，但如此一来，李墨曜的反常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怪不得他现在的表现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符，就算从小养成这种淡然的气质，在几位狐狸面前仍免不了露怯，可李墨曜现在的表现简直无懈可击。
怪不得第一眼见到他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李英勋感慨道：“老了，真的老了，原本我还想着和时代争一争，现在看来这会儿退休都算晚了……”
秦妍默不作声，身处高新技术前沿的科技企业，身为总裁可以不懂技术，但对技术发展的前沿必须了如指掌，连她秦总都没听过的事情就这么在眼前发生了，最可笑的是居然发生在自家公司。柯静曼那个自大的女人自不必说，现在看起来自己也不比柯静曼好多少。自诩心细如发，却连眼皮底下发生的事情都没有看到，这是灯下黑吗？
“秦总不必自责，是人就会有疏漏，江伦并非有意隐瞒，而是这个项目根本就没成功，而且LIAIR并非单纯的乙方，他们同样的项目参与者，既然项目没有结束，那么无论是智能体还是具身，归属权都属于ASS公司。”
几人明白李墨曜说的是今天的官司。
“可惜江伦死了，现在没人能证明当时的具体情况了。”李英勋有些遗憾地说。
“江伦死了，但夏常还在，如果他能站出来证明，那么我们就让妙妙上法庭去佐证这件事。”
“人工智能？当证据？”
秦妍深谙法律，她当即提出质疑：“人工智能当证据这件事在法律上行不通，无论它是大模型智能还是类脑智能都不行。”
李墨曜微微一笑：“我们并不是要把妙妙交给法庭当证据，而是把她交给专家陪审团。”
秦妍恍然大悟：“你是说让专家陪审团在意见书上出具对我们有利的建议？”
李墨曜点点头。
秦妍松了一口气：“聪明。”
随后秦妍又狐疑地看向李墨曜，小心翼翼地询问：“可我听说你不懂法律，那么……”
“没错，是妙妙根据今天的庭审情况给出的建议。”
李墨曜敲了敲脑壳，三个人不无羡慕地看着他，这相当于戴了一个不用插电，没有网络限制，随时能调取的外接硬盘，而且这个硬盘还是主动式的智能体，尽管不能保证所做的决定100％正确，但人类自己还经常犯蠢呢，谁还在乎会偶尔稍稍犯的那一点儿错呢？
“另外还有一项关键技术需要马上申请专利。”李墨曜补充道。
“什么技术？”
姚智宸夫妇异口同声问道，随后都觉得有点儿心急了，彼此间相视一笑。
“私密通信技术……”
今天的震惊有点儿太多了，直到散场姚智宸夫妇仍然久久地回味着大脑里的信息。
玉兰的香气浮在晚风里，姚智宸和秦妍很久没像今天这样亲密了，从饭店里出来，他们手挽着手漫步在清楚的弄堂小巷里。一朵落花正巧跌进秦妍蓬松的卷发。姚智宸伸手去摘，指节蹭过耳后，秦妍动情地偎依在他的肩头。
“今天你怎么了？”姚智宸觉察到夫人的异状，轻呼着气问。
“想找回点儿做人的感觉。”
即使少女时代，秦妍也没这么俏皮过，但是今天她格外的放松，仰起头光洁的鹅蛋脸映入姚智宸的眼帘，让他涌起了青年时恋爱般的情愫。
秦妍轻吐如兰道：“真担心有一天像这样的拥抱也变得冷冰冰的。”
“想什么呢？”
姚智宸很久没享受过和妻子之间的温存，一只手抱在秦妍肩膀上，仰头突然看见缝隙间的天空，突然感叹妻子所说的事情值得深思。
秦妍轻轻地捏了一把丈夫的腋窝，悄声耳语道：“你真打算和华宇资本正面竞争？”
姚智宸反问：“怎么？你反对吗？”
秦妍摇摇头：“不论你什么决定我都不会反对，我只是觉得当今局势下，这样的竞争于国不利。”
姚智宸却轻轻摇头道：“Explorewis如日中天，政府、制造业、医疗、环保等等领域都已经全面铺开，可别忘了我们的古训，任何事情发展到极致都是错误的，不能说Explorewis是正确的，那类脑智能就是错误的。这样的竞争可能会带来一些波动，但能防止某些人头脑过热，长远看来是值得的。”
秦妍也不知道是否深入思考过这个问题，但她仍然轻轻点点头，然后埋在丈夫的肩窝一脸幸福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