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去,皎月徐来。
大梁城南又响起了漫天的烟花鞭炮。
男丁除夕请年、女眷初一上庙,这是北靖的年俗规矩。
但今年却发生了变化。
一是靖夜寺参与了叛乱,导致已经没有了香火。
二是大梁封城,城中女眷们就算是想出城去其它的寺庙,也没什么机会。
当然,朝廷也想到了这点。
初一午时,城南的擂台上,就出现了一座新的神像。
是由离王府红甲军配合国师府的道士们搬来的。
神像很大,但是却看不到相貌。
他的脸上,笼罩着淡淡的浓雾。
烟雾明明远观很淡,可离近一瞧又浓的让人看不清。神像贡品摆好之后,离王府大统领大鹏率先祭拜神像。
紧接着,无数人便也跟着开始拜神。
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拜的是谁。
不过,其实许多人根本不在意,他们拜神就是图个心安罢了。
靖夜寺不在了,国师府又不允许捐献香火。
那这座突然出现的神像便成了大梁城所有人的精神寄托——管他是何方神圣?
只要有可能护佑家人平安、驱散阴霾就好......
所以,此时的擂台下,倒是挤满了人......
更有无数家丁,在四周放着炮仗。
神像后方的一座观战楼上。
大鹏与许破雷看着楼下的人山人海,看着佛像前已经堆成小山的金银铜板,不由得发出感叹:“真是给他们闲出屁来了啊。”
许破雷笑道:“不能这么说啊,我娘子也在人群中呢?”
大鹏惊异道:“欸?哪个是弟妹啊?”
许破雷指了指:“那个穿灰紫小袄的。”
大鹏顺着目光望去,定睛一看,认真的评价道:“漂亮!”
顿了顿,大鹏又一脸惊愕道:“不好老弟!弟妹旁边好像有一个小白脸!”
“啊?”许破雷看了看,“啊,那是我儿子,昌宗。”
大鹏立刻对许破雷竖起了大拇指,赞叹道:“牛而逼之啊!”
正在这时,让这个词汇在大梁军方声名远扬的元吉,登上了楼梯。
“久等了啊,大鹏兄!破雷兄!”
“元吉!你来的正好!”大鹏大步相迎,哈哈大笑道,“快来快来,为兄刚刚摆好酒席,咱们三兄弟一醉方休!”
元吉也笑了笑,然后指了指旁边:“两位老兄,介绍一下啊,这位是我昨夜新认的兄弟,毕朱蝉,叫他毕老三就行。”
见状,大鹏与许破雷立即连忙收起玩笑时的随意,脸上堆起热情快步走上前。大鹏率先伸出手,爽朗开口:“原来是毕老三兄弟!既然是元吉认下的弟兄,那就是咱们自己人,快入座入座!”
许破雷也跟着点头附和,满是善意:“元吉的眼光错不了,能让他连夜认作兄弟,毕兄弟定有过人之处。来来来,咱们边吃边聊,别站在这儿受凉。”
“对对对,吃饱喝足哥几个再站起来比较一下过人之处......”
毕老三大为震撼。
元吉这两个兄弟......感觉挺叽霸得(der)儿的啊......
甚合自己胃口!
这一夜,四位臭味相投的兄弟,大醉。
......
......
就在四位兄弟酒席开始之际。
神像下参拜的南宫梅梅突然看到了一个白色人影,随后她对刚刚如厕回来的许若雨道:“大小姐,劳烦您带昌宗先回府吧,我还想往东走走,拜拜祖先。”
南宫昌宗道:“娘,孩儿与你同去!”
“不行!”南宫梅梅拒绝道,“如果你已经改姓许,就不能拜我家的祖先了。”
许若雨却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梅梅姐姐先去吧,我这就带昌宗回府了。”
话毕,南宫梅梅行了一礼,然后往东边的祭祖长街前去。
......
祭祖长街。
满大街都是烧黄纸的。
这条街主要供家中无牌位的外乡人在年节祭拜先祖。
南宫梅梅也买了一卷纸,找了一个位置,蹲下身子来开始烧纸。
只是纸刚烧到一半,便又有一人,拿着一堆纸,放进了她的纸堆里。
这乃是大忌!
不过,南宫梅梅却没有在意,因为她知道,对方拜祭的人,跟她拜祭的人,乃是一批人。
南宫梅梅也没有抬眼,只是一边烧着纸,一边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对方。
白衣、背剑。
“你怎么找到我的?”南宫梅梅轻声问。
“我不需要找到你,”白衣背剑人淡淡的说道,“只要我知道南宫一香在哪,自然就知道你在哪。”
听到这个名字,南宫梅梅攥紧了拳头。
南宫一香,便是当代南宫家的老家主。
也是她曾经的亲长,也是亲手杀掉她先辈南宫战天之人!
“你进京,还给一位军侯家的二公子做了小,是听到南宫浅浅进宫的消息了吧?”白衣背剑人问,“你想通过这位军侯的关系,对付南宫一香?”
南宫梅梅沉默了片刻,轻声道:“我承认,我用美色诱惑了许家二郎。”
“不过......不过,我也确实喜欢上了他。”
“我也没想利用流云侯爷的关系,去做什么事。”
“我只是想能够在京先稳定下来,等我大婚、南宫浅浅大婚、或者是年后护国公大婚这三个时机,找机会刺杀南宫一香!”
“我不能再等了!”
“我若再等,她就该老死了!”
“我不会让这老家伙活过今年的!”
南宫梅梅越说越激动,燃烧的黄纸火焰也伴随着她的情绪,愈发的旺盛凶急。
“但是你这次一定不会成功的,”白衣背剑人轻叹道,“一刻钟前,通天山公布了今年的天下新榜。”
“南宫一香,位列天下榜第十三位。”
闻言,南宫梅梅烧纸的手再次忍不住停了下来。
天下榜,便意味着南宫一香已经大宗师。
大宗师,对于她来说,已经代表着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
“所以,你找我就只是为了提醒我?”南宫一香终于抬起了头,盯着白衣背剑人问,“就只是来告诉我,我永远都杀不了南宫一香了?”
白衣背剑人摇了摇头:“我只是说你或许无法成功了,但是没说南宫一香就不会死。”
“她怎么死?”
“首先,得让我们活。”
“你们?”南宫梅梅好奇道,“都有谁?”
“除了我之外,还有心医、杨承启。”白衣背剑人平淡道。
闻言,南宫梅梅更加好奇:“可是我能做什么啊?”
白衣背剑给了她一个眼神。
南宫梅梅顺着目光转头。
那是一座高楼。
隐约可见高楼窗户旁,有四位莽撞的汉子在开怀畅饮。
其中有一位是她的男人。
“可是二郎他现在并无实职。”
“马上就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