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笙半躺在浴桶中,脸上盖着巾布。
脑海中回想着苏夫人痛哭流涕的样子,一会儿骂她是外室狐狸精生的下贱种,一会儿又拉着她说对不起。
这一切的变化,还真是魔幻。
她自嘲笑笑,人还是这个人,她还是她,却几次三番,因为身份被人不同对待。
胡思乱想中,绿湖轻步进来:“小姐,给您加点热水,别再着凉,您还没有好利索。”
余笙笙也没动:“好。”
绿湖把水加上,看一眼她露出来的手臂和肩膀,垂眸又退出去。
等余笙笙睡下,金豹豹要守夜,绿湖回自己房间,换了衣裳,从窗子里跃出去。
傅青隐还在灯下看医书,绿湖敲门无声走进。
“王爷,属下前来回话。”
“如何?”
“小姐身上的伤疤,确实减轻了些。”
绿湖把今天余笙笙回府之后发生的事,以及苏夫人和苏怀远的态度,一五一十都说了。
傅青隐脸色沉下,手指快速转动扳指。
“吴婆子在哪?”
“回指挥使,应该是被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傅青隐沉声道:“你去吧,务必保护好她,别的事本使来安排。”
“是。”
绿湖轻步离去。
傅青隐吩咐一声:“黑白。”
无常从外面进来:“主子。”
“黑白去哪了?”
“寺庙。”
傅青隐这才想起来,对,还是他派去的,差点忘了。
“安排人手,去苏家庄子上,盯着吴婆子,别叫她死了。”
“是。”无常一个字也不多说,转身去办。
傅青隐垂眸看着医书,这是从天医堂拿来的,本来是打发时间解闷用的,倒是派上用场了。
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水。
可惜京兆府的人手太快,他刚才派人去取一点样品时才得知,池水早被京兆府的捕快们放光了。
就差把宅子夷为平地。
别的倒没什么,关键是已经在余笙笙起了效,她的伤疤变浅了,那别的变化呢?中了这种毒,其它的反应会是什么?
傅青隐不得其解。
现在有两种办法,一是问清楚余笙笙的感受,写信给天堂;二是暂时瞒着她,找和兽首人在一起的那个女人。
他决定,两者双管齐下。
虽然是两个办法同时进行,但还是不能立时解决掉,有气难出。
他起身,到牢房门。
苏定秦和苏砚书二人勉强入睡,苏定秦还好,行军打仗,环境恶劣也是常有的事。
但苏砚书没吃过这种苦,又满腹心事,睡得并不安稳。
恍惚中看到有人来,睁开眼睛,一下子清醒,赶紧站起。
“大哥,醒醒。”
苏定秦也醒来,看到傅青隐站在门外,目光冷淡,如同杀神。
不是如同,他本人就是杀神。
“指挥使,我们的确是冤枉……”
苏定秦还没说完,傅青隐看苏砚书:“你也冤枉?买凶的不是你?”
苏砚书心砰砰跳:“不……不是。”
傅青隐转着手上扳指:“本使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不是?”
苏砚书心都要从腔子里跳出来,呼吸急促,头脑都有点发懵。
“我不……”
傅青隐挥手,身后赤龙卫上前,打开牢门,把苏砚书带出去。
苏砚书腿都有些发软:“指挥使,我是冤枉的,我真是冤枉的!我……”
后面的话被堵住,直接拖走。
傅青隐看着脸色煞白的苏定秦:“怕吗?”
苏定秦还在看着苏砚书被拖走的样子,被他一问才回神。
“啊……我,不怕。”
傅青隐笑意不达眼底:“苏定秦,当初你们全力把余笙笙打成伤了苏知意的凶手,你可知,她被带到皇后别苑之后,是怎样的处境?”
苏定秦一震。
“你可曾去看过她?”
苏定秦用力抿唇。
“打断她手臂的,是哪只手?”
苏定秦抬头,脸色白如纸。
傅青隐面无表情,漆黑的眸子映着如鬼般没有血色的脸。
“打断。”
……
余笙笙原以来这一夜不会睡安稳,倒出奇的睡了个好觉。
醒来时,绿湖正轻手轻脚打扫。
“绿湖,”余笙笙坐起来,“给我找一套方便的衣服,今天要出门。”
“是。”
绿湖放下手里的活,赶紧去衣柜找。
“豹豹呢?去拿早膳了?”
“是,应该快回来了。”
绿湖在衣柜里翻找半晌:“小姐,穿劲装可以吗?”
“好。”
正要拿出来,金豹豹从外面回来了,拎着食盒,还背着个包袱。
“小姐,嬷嬷把衣服都做好了,让我给您拿回来,快试试。”
正好,里面也是两套劲装。
余笙笙赶紧下床试,正合身。
“就穿这个,”她对着镜子照照。
金豹豹在一旁夸赞:“小姐真好看,穿这个更显英气。”
绿湖连连点头。
吃过早膳,带上昨天晚上就准备好的东西,带上金豹豹出门。
刚到院门外,就见苏怀远在不远处树下来回晃,像是想进院找她,又不好意思。
见到她出来,勉强笑笑,迈步走过来。
余笙笙低声对金豹豹说:“去找许家兄弟,让他们备车。”
“是。”
“笙笙,”苏怀远满脸愧疚,“你怎么样?身子好些了没?昨天晚上的事,你不要放心上,你母亲……她也后悔不已,想见见你。”
余笙笙缓摇头:“不必了,您不是说过,让我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样就挺好。”
苏怀远噎一下,又说:“吴姨娘虽有些才干,但到底出身不高,由她掌管府中中馈,有些不妥,我想着,让你母亲再慢慢管起来。”
他又赶紧解释:“我并非冲她,就她做的那些错事,怎么罚她,哪怕关她十年也不为过。可这终究对你不好,你将来要出嫁,若是有个疯子母亲,也是不妥。”
余笙笙暗自好笑,什么都能扯到她的婚事上来,也是有意思。
这是又要给她物色未婚夫了?
“现在说出嫁,还为时尚早,苏夫人有疯病可不是昨天晚上才有的,之前是您说的,那会儿没想着以后吗?”
苏怀远笑容僵住。
余笙笙似笑非笑:“想放就放,当初关不是因为我,放也不应该是,您随意。”
总关着也没意思,既然苏怀远要放,就由他。
倒是要看看,这是要折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