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奇就不是块儿能坐办公室的料。
高焕要离开的时候，亨奇跟着一起下了楼。
所有忙碌的警员都顿了下，和亨奇问好。
亨奇鼻孔朝天，谁也没理。
许多暗中打量的目光落在高焕身上，高焕神态自若地从警局走出去。
竟然撞见还没离开、像是在等他出现的何启阳。
高焕朝他笑起来，却对身边的人说：
“亨奇先生，那边似乎有人对站在您身边的我很不满。”
“刚刚我还看到他对您的副队长发火，似乎一点儿没把您放在眼里。”
亨奇立刻拧眉：“谁？”
高焕喏了一声，亨奇跟着他下巴微抬的方向看过去，见到一个陌生面孔。
如高焕所说，对方表情严肃而防备，用仿佛把他们当成了犯人一样的目光盯着他们。
准确来说，何启阳的视线仅仅落在高焕身上。
但亨奇并不这么认为。
他认为对方对高焕不满，对他和高焕所在的方向露出敌意，就是在向他发出挑衅。
又或许更根本的，是对他的位置和身份不满。
他当然知道这里很多的人都对他包括他背后代表的政权不满，但那又如何，没有人敢对他露出不满的神色来。
因为他会狠狠惩治对方。
就像现在，亨奇已经漫不经心地作出决定，他要对面那个家伙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
何启阳的神情收回得很快，没有冲动上前将高焕抓捕，而是开车离开了。
亨奇暂时没动，而是又抽起一根烟。
吞云吐雾中，高焕一如既往拒绝了他递烟的行为。
亨奇骂他不识货，不过不是生气，就是单纯的笑骂。
然后他随便抓住一个进出的警员，命令：
“把副队长叫出来，我有话要问。”
警员愣了愣，就依言进去喊人。
许葵不解地走出来，甚至心里忐忑亨奇为什么忽然找她。
有些担心亨奇对她发难，而自己肯定没有还手的余地。
亨奇看到副队长是个女的，一愣。
他显然没在意过下面的副队长是谁，但没想到是个女的。
亨奇不屑地撇了撇嘴，说：
“刚刚和你讲话的那个人是谁？”
许葵云里雾里，脑子里一瞬间浮现的不就是刚刚叫她出去的小警员吗？
但许葵直觉，亨奇肯定不是问这个。
那他问她是问谁呢？
许葵有些紧张，越慌脑子越乱，生怕回答晚了亨奇就没了耐心。
然而这样的情况下，她的脑子就是一团浆糊。
她多希望能够得到一点儿提示。
然后她就听到了如同天籁的声音。
“就是刚刚在外面，和你交谈过的那个年轻男人。”
许葵恍然大悟。
何启阳！
她没急着说话，而是先去看了眼解救她困境的男人。
发现对方正似笑非笑看着她，许葵心里莫名发寒。
虽然帮了她，但也不一定是好人啊。
亨奇早就不耐烦：“问你好久了，你的舌头被人割了吗？”
许葵低头掩下眼底的阴暗，嘴里焦急应道：“抱歉亨奇先生，刚刚脑子短路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为免亨奇说出更多让她招架不住的话，她抢在亨奇前面回答：
“那个男人是前不久从大陆过来的，说是上面允许，让他们在港城抓凶手，并让港城警署在必要时配合一二。”
亨奇这回眉毛皱得仿佛能掐死一只蚊子。
他的脸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对方既然是那个地方来的，我看，就别让他回去了。”
一句话，听得许葵心惊胆颤，然后又听亨奇问：
“那个家伙刚刚是不是对我们很不满？”
许葵想到何启阳不礼貌的走神，迟疑地点了点头。
亨奇顿时冷哼一声：“真是有胆的家伙，我要把他的肠子都掏出来丢进粪坑喂狗！”
许葵不敢吭声。
高焕却像是被逗笑，短促地勾了下唇。
亨奇征求认同一般将手举着搭在高焕肩膀上。
高焕比他高，亨奇心里略微扭曲了下。
不过认识到这个，他也没有突然发火的迹象。
他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替我教训他？”
“亨奇先生，您哪里需要办法呢？无论您干什么，都会风过无痕的，会有人为您解决掉一切的问题。”
“毕竟，您的身份那么高贵…”
亨奇被高焕吹捧的话逗得哈哈不笑。
许葵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高焕。
对方仍旧是个似笑非笑还包含点儿运筹帷幄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来他还会拍亨奇的马屁。
许葵有些鄙夷又有些羡慕。
果然，人情社会就得学会拍马屁，哪怕偶尔拍在马腿上，也比混吃等死强。
要是她早学会谄媚和拍马屁，或许她就不会一直待在原地不动，被压得死死的。
亨奇无视了许葵，直接大手一揽。
结果没揽到高焕的肩膀，反而碰到了他的肩胛骨。
高换的后背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缩了一下，骨子里的寒意也被激发出来。
但亨奇显然没有发觉。
他又有些沉浸在自己身高没高焕高的忧伤里了，但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能找到出气筒，就又对高焕好脸色地笑着。
亨奇和高焕坐上车，车上的司机依旧是个英国佬。
甚至是个强壮的、一看就很能打的家伙。
显然，亨奇觉得还是自己人更让他安心，也对上次的事情有了一些阴影，所以才会安排保镖在自己身边。
亨奇一声令下，两人的车追着何启阳的方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