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洛桑和陆尧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他不是病怏怏的,此刻的他才像是上星域广为流传的少年将才之姿。
“你怎么可能?”李彧突然回过味来,目光灼灼盯着洛桑,“你竟然舍得。”
那一枚被镇压在英魂碑下,来自母虫体内的虫晶,吸收了多年能量,与之相比,幺奂体内和向南体内的两枚,只能算捉襟见肘,而这个能量洛桑自己吸收,足够有机会突破SSS级,成为与神比肩的存在。
“没什么舍不得的。”
洛桑的话让李彧很破防,他们辛苦筹谋的东西,到了别人眼里不值一提,没有比这件事更让人不忿。
洛桑可从来没想过要让那颗不明物体进入体内,尽管它体内含有的能量令人眼馋,但这东西沾染了无数的鲜血,亡命之徒才会去拼。
陆尧算一个。
“马上,你的软肋就要被带过来了,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李彧也不再开口,洛桑这个人在她印象中,一直是眼高于顶的人设,但她能拥有如今的实力,确实也拥有狂傲的资本。
陆尧直击李彧,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属于SSS级精神系领域展开,李彧瞬间精神震荡,脑海里像是有一把锯齿,在切割神经。
陆尧,一个被上星域军部放弃了这么多年的存在,所有人都忘了他往日的荣光和能力,只记得‘陆博士’这样一个称号,但他当年精神力鼎盛之际,最为着名的便是他的领域和精神力技能。
他所有的攻击都是针对人体最脆弱的精神力和脑域,对于李彧这种用记忆覆盖方式植入躯壳的运作,伤害极大,因为他们本身的脑域就是不健全的,甚至可以说是缝缝补补的,繁星为什么那么针对以前的陆尧,也是这个原因。
但时间过去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忘了他这一特殊属性。
赵歧这具身体还在强撑,李彧的记忆在脑域里流窜,在陆尧的助力下,仍旧死死压着赵歧,但她却没有功夫理会手上捏着的幺奂。
要说精神震荡感受最为剧烈的并不是李彧,而是幺奂,她的身躯已经不知道经受过多少次实验,早就不是原来的,而李彧像是疯子一样,将她的记忆当作激活躯体的钥匙,用了无数条三区无垠之地的火蛇,给她更换了一次又一次,才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李彧想让她说话,就将火蛇和有语言天赋的蛇类交媾,直至生下那些血脉肮脏的蛇种,她一次又一次的生不如死。
幺奂是蛇,蛇类的报复心一直是最强的。
她看了那么多次的记忆植入,甚至亲身经历了那么多次,这一次,她和李彧只能活下来一个。
一瞬间,包裹着红光的精神力能量团直直没入赵歧的眉心,那光团包裹着一枚黑灰色的种子,微光一闪,便已消失无踪。
李彧原本捏在手里的火蛇,整个身体软塌塌地垂了下来。
三方记忆在赵歧的身体内互博,陆尧的领域和技能也在起着效果,赵歧的意识已经被催醒,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为了李彧换身,倒是并不怎么反抗李彧的镇压,但幺奂就不同了,她见到赵歧这番做派,那一团红色的能量已经癫狂了,即便是熬着磨人的痛意,依旧带着不死不休的恨。
她想问问赵歧,为什么?它从未开智就陪着他不是吗?现在这样算什么?它就是个可以随意舍弃,任意欺凌的东西吗?
她一直以为赵歧是被迫的,或者是斗不过李彧,明明她几番要死之际,赵歧都出现救回了她。
眼下看到他不反抗陷入沉眠的模样,她怎么能不恨。
原来她拼命想要挽救的赵歧,是他自己不想醒,是他将她留给了一个魔鬼,甚至可能是为了魔鬼的实验,一次又一次激发她求生的欲望。
两团精神体在体内互搏,赵歧刚被镇压又被着巨大的动静唤醒了。
“你说谁会赢?”一心当看戏人的向南,幽幽开口。
“李彧吧。”虽然极度不想李彧赢,但现实就是如此,赵歧醒过来,帮的绝对不会是幺奂,在他心里,只是一个趁手的工具,工具是可以换的,但李彧是主核,谁都能死,在繁星这个组织内,这些疯狂的实验家不能死。
何况是李彧这样一个疯子,没有人伦,没有道德,没有约束,是繁星精神的传承和开创者。
想起当时四区海域之下的繁星实验室,她见到的那些相似面貌的照片,现在想想,这个老家伙不知道已经活了多久。
“陆尧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他自己都是强弩之末了,还拿命帮你,你和他关系很好?”向南的话题又落在了陆尧身上。
洛桑这才抬眼望向那端坐在异植顶端的向南,“你对他的关心,有点过头了。”
“真是一个冷漠的人。”
向南觉得自己已经算是冷心冷清,但对于一些以前的人和事还做不到狠绝,就像当初,她明明有那么多机会杀了张连晖,但她没有。
可能还是人性尚存,明明厌恶到死,但她那仅存的一点善心,却给了最厌恶的人。
多么的讽刺和可笑。
但洛桑不同,她冷静到可怕,陆尧跟她的关系,向南了解的不多,但至少也有几分战友情谊,但眼下让一个大好年华的人送死,她的眼眸中没有波动,只有冷静,冷的令人不适。
陆尧的身体已经没有办法正常修行精神力,他能得到如今的力量,是那颗虫晶在帮了他,虫晶就像一颗能量珠,他的身体就像是个容器,一旦运行精神力,就要能量珠提供源源不断地能量,然而他如今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撑着一口气如此耗损身体,这一战结束,他的死期可能就在眼前。
洛桑知晓,陆尧也知晓。
陆尧自拿起那颗虫晶吸入体内,就已经没了再活下去的打算,他唯一的目的便是杀了李彧。
他的心很坚决,而洛桑成全了他。
一个人总有自己的路要走,无论那是生路还是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