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会有事吧……”水汪汪的大眼怯生生地望着霍祁线条凌厉的侧脸。
当看到他低垂的眼眸时，顾颜玥心头一个咯噔。
她不动声色将整个前胸埋在他手臂间，以阻碍他的视线。
娇软的声音微微颤抖：“祁哥哥……”
听到耳旁无助的轻唤，霍祁总算回过神，他低声安慰：“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外界不可能放任那人为所欲为，节目组在大众面前有一定影响力，我爸和顾伯父也会想办法……”
“他最多把我们关上个一两天……”
霍祁沉稳有力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萦绕。
一群人只能坐在地上互相安抚。
“谢导应该已经报警了……我们再等等。”
“节目停播，四个嘉宾消失，观众肯定会要个说法……”
“就是不知道顾凌伊她……”
‘嘀‘。
议论声被短促的的电子音打断。
众人下意识抬眼，只见原本光洁的镜面墙变成了巨幅显示屏幕。
画面里播放的是上午靶场的监控视频。
32宫格分屏，32个不同角度，一格放大播完立刻弹出下一格。
每一位嘉宾都有个人单独画面。
监控事无巨细地记录下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视频循环播放，从面部特写到四肢特写，任何行为都会被放大，细枝末节无所遁形。
顾颜玥鹿眼微瞪，心头涌起一股不安。
她不记得那会儿自己的表情管理有没有做到位，也不知道她的动作有没有露出破绽。
虽然系统无形，但是她的神情会不会出卖自己？
脸上血色褪去，苍白的唇瓣微微张着，顾颜玥坐如针毡，挽着霍祁的手不自觉发力。
好可怕……
那个男人居然会做到这种程度。
霍祁感受到胳膊上揪紧的力道，眉头微敛，他沉声，“怎么了？”
突然的出声把顾颜玥吓了一跳，她惊慌地抖了一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颤声：“没……没事。”
庾凉坐在不远处，凤眸微眯。
监控放映，肖柯蹲坐在角落里浑身发抖。
平日阳光开朗的男孩此刻正郁郁落泪，嘴里无助地呢喃：“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上午枪声响起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等回过神时就看见倒下的顾凌伊，和周围人投在他身上惊愕的眼神。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扣下扳机的。
“阿柯。”
梁穆生站在肖柯面前，半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而后坐到他旁边。
清润的嗓音好似有安抚人心的作用：“这是个意外，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就积极面对。”
逃避和哭泣不能解决问题。
他早就体会过这一点。
肖柯对上梁穆生那双幽暗的眸子，冰冷的四肢回温了些许。
大屏幕上放大的监控正播放到肖柯的面部特写。
两人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屏幕。
主画面四周的分屏也在放映同一时刻发生的事。
右下角，顾凌伊站在梁穆生身旁示范举枪姿势。
肖柯就在他们的侧前方，按照顾凌伊教的方法把弹匣装入枪把。
放大的脸庞上，晶亮的双眼专注地盯着手上的枪支。
他满脸写着小心翼翼，深怕操作不当。
却还是在弹匣与枪把结合的下一秒，操作失误地给枪上了膛。
紧接着，屏幕上熠熠的双眸忽然失去光泽，眼中瞳孔涣散。
一声枪响下，手腕被后坐力推得一歪。
子弹划过空气，直直穿入顾凌伊的胸口。
“嘶……”
具象地看完全程，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也有人轻叹，“这个意外实在是太巧了。”
体验枪支固然危险，但是装弹匣、上膛、扣扳机，一套动作完成才能真正发出子弹。
更加巧合的是，后坐力甩动让枪口对准了顾凌伊的心脏。
这种几率估计比买彩票中特等奖还要低。
“他放这个是什么意思！”秦骁怒声，“非得让我们看顾凌伊一次又一次倒下！？”
他只看一次就心疼得窒息，这视频还要各种角度都来一次。
还tm是循环播放！
那个男人有病吧！顾凌伊是什么眼光！
庾凉一言难尽地觑了秦骁一眼，兀自暗叹了一声。
难怪秦家从没打算让秦骁接触家业。
这要是给他继承了，再多的家底也会被他败光。
视频播放顺序是按照站位依次排开。
等播到顾颜玥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没有了观看的心思。
庾凉黑沉的凤眸紧盯着大屏幕。
顾颜玥指尖掐着手心，鹿眼闪烁。
监控画面里，顾颜玥跟霍祁打情骂俏地摆弄姿势。
秦骁忍不住朝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白了一眼。
视频还在继续，顾颜玥放大的小脸上洋溢着甜蜜的微笑。
在霍祁手把手调整她的姿势时，那张俏脸有一瞬间失神。
等再回神时，秀气的眉梢扬起一抹弧度，高涨自满的情绪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出来。
秦骁不由得好奇，顾颜玥在那一瞬间想到了什么，怎么会露出这么个得意的表情。
霍祁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盯着屏幕。
这时，视频到了肖柯走火的时间点。
画面里，那双纯净的鹿眼微微眯着，像是在期待什么一般透出隐隐兴奋。
枪声响起的刹那，顾颜玥肉眼可见地愉悦了片刻。
等众人喊出顾凌伊的名字时，她才惊慌地跟着凑上前去。
然后就是被庾凉拦住的画面。
看完全程，秦骁莫名觉得有些怪异，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顾颜玥不着痕迹地轻舒了一口气，还好，没什么纰漏。
耳旁气息转变得十分明显，从紧绷到松懈。
霍祁敛眸。
枪声响起，所有人第一时间都是朝声音来源看去。
只有顾颜玥不是。
她当时……在欢愉什么？
后方。
庾凉冷冷地瞥向那道几乎贴在霍祁身上的背影。
他可以肯定，顾颜玥的愉悦来自于顾凌伊中枪。
而她提前就知道会发生什么，所以枪声响起的时候，她没有往那看。
她为什么会知道……
庾凉沉着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细节。
儿时，顾颜玥赶跑吓到庾暖暖的狗，喊人救下落水的秦骁，帮被围堵的霍祁搬救兵。
还有，及时递给他的过敏药。
所有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她身上，有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