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混儿娘的声音不算大,但是离她近的人也都听见了,这其中就有抱着自己老大家孩子看热闹的会计老婆。
“少说两句吧,嫑成天家雀子长个乌鸦嘴,光想着呱呱,啥时候得罪了人都不知道。”
会计老婆瞪了傻混儿娘一眼,示意她离开,不要在这里闹事儿。老支书在村里当了三十多年支书,虽然得罪了一些人,但也结交了不少朋友。村里的人就不说了,光是一个乡里的,和他一起当村官的,就有不少人。
还有乡政府和派出所的,虽然都是他的上级,但是共事了那么多年,老支书都给他们出了礼,他们都来还礼,也给老支书充充门面。尤其是派出所的人,平时村里有个大事小情,老支书和他们少不了打交道。别人看出来看不出来她不知道,她可是看出来了,今天派出所的所长带着三四个民警来贺喜。虽然都穿着便衣,但是那个所长在乡里工作了那么多年,她可是一眼就看出来了。
傻混儿娘不着调,但是对于会计老婆的话,表面上她还是言听计从的。别的不说,单是她家里的那几亩地,要不是会计家老大和刘长秋帮忙,就她和大佬吹两个人,连种子都种不到地里。听见会计老婆呲哒她,也不说话,低着头就往前走。走了几步,才发觉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来,还愣愣地站在支书家门口,就回过头招呼。
“傻混儿,干啥哩,赶紧走了。”
“嗯。”
傻混儿低沉的吐出一个字,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老支书的家门口,才跟上他娘的脚步。
站在老支书门口看热闹的人,这才发现,跟着傻混儿娘的这个人是傻混儿。几年不见,傻混儿没有了入狱前的飞扬跋扈,长长的头发没有了,剃的几乎看得见短发下头皮。后脑勺上的两道伤疤,光溜溜的没有一根头发,显得特别刺目。
“这个人是傻混儿?他不是在坐监狱啊,咋变成这样了?”有人疑惑。
“傻混儿坐监狱好几年了,算算年头也该刑满释放了。”旁边的人回答。
“你说刚才过去的去是傻混儿?坐监狱咋坐成那样了。大佬吹从监狱出来的时候,养的白白胖胖的,跟个地主老财一样。这傻混儿住监狱,咋把自己住的跟个痨病鬼一样,要不是他娘喊他,我都不敢认那就是傻混儿。”一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唾沫星子乱飞。
“你小点儿声吧,叫他听见了有你好受的,他爹大佬吹是个败家子儿,那个傻混儿可是个坏种坯子。小小年纪不学好,净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儿,大佬吹刚进监狱那几年,偷坟盗墓的事儿他可没有少干。和尚坟那片无主坟,他可没少去那里倒腾,垫背钱咱就不说了,光我就见过他好几回,拿着从骨头堆里捡出来镯子耳坠子,跟那些闺女们小媳妇儿显摆。”
另一个人呵斥刚才的女人小点声,他说话的声音,可一点儿也不比她的声音小。
就在这时,村口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还有洋鼓洋号的声音。
“接亲的人来了。”
有人开口,其他的人也都住了口,伸着脖子往村口的方向张望。只见一队穿着统一服装的年轻人,敲打着手里的乐器,走在几辆汽车的前面,缓缓的朝着老支书的门口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