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石下,苏瑶侧着身子,把最后一点余热从袖口拍掉,静静听了一会儿火后猎人的动静。
确认后方只有劫后的叫骂声,再没有追兵冲出火圈,她这才直起腰,急促吐了口气。
林浩把钱医生扶靠在一块湿冷的石头上,自己的手沾满泥渍和血迹。
他皱着眉头,低声道:“药包用得差不多,得赶紧走了。”
钱医生脸色发白,吃力直起身体,低声道:“别管我……样本温度升了,不能再拖。”
他咬着牙,把样本包牢牢抱在胸前,语调发沉:“这东西再被搁置,所有努力都白费。”
苏瑶点点头,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圈。她想了想,问陆晨:“后面那条谷道有坡吗?
如果绕过去得多久?”
陆晨翻翻背后的地图,声音压得很低:“不现实。
猎人和杜将军的人把山头全包了,只剩东面悬崖那条路。”
他说着,用指节敲了敲方向,“接应的直升机就在平原边,可是没法进来。
我们得想办法带样本下山,才能和他们联系。”
林浩看了看山下那一片灰蒙蒙的坡地,又用袖子擦掉额角的冷汗,嘟囔:“猎人和杜的人还有武警,守得跟压路机一样,咱谁要是成建制走,铁定被堵死。”
苏瑶眯了眯眼,把袖口掸了掸:“咱这样耗下去不是法子。
还是分路。样本最重要。”她顿了顿,“样本走东面悬崖,陆晨带队。
剩下的人往西望,动作得大,要把追兵尽量引远。
这样两边分摊,才有机会。”
赵悦蹲下,拿手背擦了擦脸:“可东面悬崖太险了,这么多人下不去,钱医生也……”
陆晨没等她说完,自言自语似的:“我用风系异能,带少数人还能稳住下落速度。
人多就不行了,分头走没错。”
钱医生喘了口气,声音很虚弱:“我能跟得上。
样本不能有事,这点我清楚。你们做安排,不用顾忌我。”
苏瑶望着大家,绷紧了嗓门:“我、林浩、赵悦三人往西边山坡,吸引追兵,静默期多摆火堆,用最笨的办法。
你们东面悬崖走,我们拖住后方。”
赵悦低声咕哝:“要是被堵住怎么办?山谷再出状况,咱们恐怕都得搭进来。”
林浩耸个肩,手握成拳砸了下脚边:“队里就数陆晨风系强,他带样本最靠谱。
只要咱动作快些,把动静作大点儿,一定能拉开距离。”
陆晨抿了一下嘴,抓紧了手上的样本包,“不放心,把你们分开,很难受。”
苏瑶把打火棒握在掌心,静静地说:“没得选,这是唯一能活着带走样本的法子。
谁有更管用的路子,你们随时提。”
没人再说废话,气氛有些压抑。陆晨看看林浩,又看看苏瑶,迟疑地问:“你们仨往西,路太开阔,火点多就行?”
苏瑶把袖口扯了一下:“火是障眼法。一方面引人注意,另一方面干扰热成像。
你只要盯紧样本,跟钱医生一块儿风系控住路线。
平原那头,别让信号有暴露风险。”
林浩弯着身捡起一截旧树枝,手指一直没停,压低声音:“西边猎人脚步重,咱得引十几号人远点。
火点密集,脚印乱撒,拖他们半小时没问题。”
赵悦还想说什么,钱医生忽然干咳两声,望着苏瑶:“时间不够。
样本包的报警已经亮黄灯了,再出汗或温度再升几度,活性全完。”
苏瑶把话收短:“陆晨,直接套着钱医生,两人一起悬崖滑降,不许有半步懈怠。
林浩和赵悦随我,别停,只管往西折返,多留点假线。”
陆晨低头想了一下,轻轻把背包带收紧,还是不太放心:“西边要真遇到堵截,你们仨能撑住吗?
别忘了,猎人和杜的人现在全联手了。”
苏瑶拿拇指揩了揩鼻梁,声音显得平和:“我能撑。
林浩的土系本事,赵悦的医疗,用来拖人没问题。
你别管我们,风系能带你们飘过那段断崖,等到平原就联系直升机。”
所有人的呼吸都急促了一些。林浩点点头,拿出三颗烟雾弹分给苏瑶和赵悦:“这玩意能困住狗和人,用完别心疼。”
赵悦拿起烟雾弹,把急救包拽紧了,沉默了片刻才说:“两小时够吗?
万一他们再合围……”
钱医生搓了搓手背,咬住牙关哼出一句:“拖下去一分一秒都是损耗。
我能撑,别担心。”
陆晨抬起头,用指背撑着额角,眉头紧了一下:“那好。
走东面悬崖。通讯频道还是八十六点六,十五分钟报位。
分开行动,每人只管前方的命。”
苏瑶把打火棒递进怀里,手指在烟雾弹上敲了两下:“别等我信号,直接通知平原接应。
如果发现疑兵,样本优先保护。我们就算被困,也要你们先出去。”
林浩贴着耳根说:“西边那条山腰缺口我熟,能留错线绕三层。
赵悦绑腿,我拖着她走。”
赵悦哑着嗓子:“不拖累你。火烧起来,你俩别离太远。”
林浩点头,背包斜挎在肩上,鞋带又系紧了一次。
苏瑶直起身,抻了抻腰:“东西带全。只要样本能下山,其他都是小事。”
没人再争论,陆晨低声数了一秒,把钱医生的手臂搭到自己肩头,握了握那只发冷的手。
钱医生依旧紧攥着样本包,只点了点头。
苏瑶最后看了众人一圈,把烟雾弹塞到腰间,声音压低:“林浩,赵悦,起步。”
林浩侧身护着赵悦,自己在前。赵悦脚步有些虚,但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陆晨慢慢站起,带着钱医生沿东面山崖下去,回头看了一下。
苏瑶见状,没有任何保留,直接挥手催促。
山头周围的叫喊又渐近。苏瑶带着林浩、赵悦逆着坡口,靠着乱石堆迅速移动。
陆晨扯紧了钱医生的背带,只余低语:“等我们见面再说。”
山坡两组人马分别朝东西两侧散开,互不回头,各自钻入密林乱石间,只专心应对眼前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