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后，苏瑶压低声音开口：“对讲机做好了吗？”
她把袖口拽了拽，试探对讲机的按钮，指尖还有些微汗。
陆晨点头，手里摩挲着那台外壳已经蹭白的旧对讲，“电池全满，频道没被干扰。”
林浩从包里掏出三件工整的军服，一甩递过来：“换这个，外面的岗哨和护卫都是这身制服。”
苏瑶扒开衣叉，把对讲机别到腰后，飞快脱下原本的外套换上军服。
衣服略紧，胳膊卡了一下，她忍着没做声。林浩一边系扣子一边提醒：“Id卡在左边口袋，别拿错了。
外勤队伍全用这色卡，千万别弄反。”陆晨把帽子向下拉，低低道：“三组护卫进去不查本地证，但一会儿行动得快。”
苏瑶点点头，拾起工服口袋中的卡片，眼神在上方一晃，各自的姓名、编号用高压印刷。
林浩悄声道：“你记住，我们以前踩的那两个物资通道点，四点整会有一批新车，混车队进，趁点名混进去。
之后分头行动。”
陆晨咬了咬嘴角的小皮，“货运区分两队，你们一左一右。
我顺着内环走后勤路，这样遇警戒都方便扯个理由混过去。
遇见岗哨就说去帮忙卸货。”苏瑶点头，“我直接去档案区，路上先别联系，免得被截到频道。”
林浩低头摸了摸腰间的假证件，把剩下几张塞进苏瑶和陆晨的胸前口袋。
“掉了就别回来了，那边守得太紧。”
岗哨区的灯换班时开始变暗，车队队长吹哨，几辆补给车一辆一辆缓缓进了小门。
苏瑶动作利索，跟着人流混进车队，每一步都踩在前面那人鞋跟后。
帽檐遮住半边脸，她装流利地说：“五号队补给，卸货去档案室。”
门岗只随便扫了一眼卡片，没多问。
档案区的楼道里有一股消毒水味道，苏瑶紧了紧帽沿，沿着通道贴墙而行。
和她一同进去的，其余几个都是面生的士兵，看起来都是补给队，没人多嘴。
拐进档案区后，她把身上的装备全都藏紧，耳麦压下，“我到点了，准备行动。”
林浩悄悄传话：“我在后勤间这边，先去配电房看看。”
陆晨冷静道：“我去内环，准备探监区门牌号，龚教授如果没被换管，就在之前那排。”
苏瑶穿过一段昏暗过道，拐进最东头的小档案室。
门口有把生锈的锁，她装作拧钥匙进门，趁人群不备迅速闪进档案室。
里头四面高柜堆着油印纸卷，最靠窗的是一沓封存文件。
她打开其中一份，纸张边角泛黄，几个字打眼：“元素战士培育计划，保密，十年期实验。”
她目光一滞，一行行往下数：策略、筛选、基因标签、适配儿童、摒除失败、十年前首次记录——档案只列了冷冰冰的数字和代码，却没有一个人的名字。
她翻了几张，找到了一张表格，“天生适配者”，编号下赫然写着一串陌生的儿童资料和各类实验观察报告。
“从十年前开始计划？”苏瑶指甲抠在纸面。
她没忍住轻轻念了一句。心头一沉，这一切都绕不过那个“融合元素”的根子。
耳机忽然有杂声。陆晨压着嗓音道：“我在监控通道，已经摸到地下二层这片。
龚教授在第七号牢房，守卫挺多，我得想办法靠近。”
苏瑶低声应了一句：“千万别硬闯，有动静第一时间撤。”
档案室外头渐渐有脚步声传来，她把资料夹顺手揣进外套底部，转身到了离门最远的柜后掩住身形。
汗水沁出额角。陆晨的声音再次传来：“我打探到钥匙在物资长身上，但那人就在监区门口。
他们谈话好几句都是实验体安全控制，我拿不到钥匙，只能等调班空档。”
林浩那边传来低语：“我这边有点麻烦，巡逻队巡到配电间外了，成对查证件。
我估计有人开始怀疑咱们身份。”他急促地喘了两口气，“我尽快修好备用门卡，能挡住一会儿。
你们动作快点。”
苏瑶握着档案袋，身体绷紧了几分：“陆晨，你能不能拖出来一个管钥匙的人，我来在暗处接应。”
陆晨语调稳定了些：“能行，我在走廊尽头挂了根电线，等下放火警报，趁乱来一发。
苏瑶，你得抓准时机进监区。”
林浩插了一句：“等等，警卫正好往你那边转。
你两个别冲动！”这句一落，对讲机里忽然传出一阵短促的杂音。
林浩的声音急促地掺杂进来：“有情况，我被发现了，快撤——”电波咔哒一声卡住，通讯戛然而止。
苏瑶手心湿滑，紧抓着档案袋，眉头一点点紧了起来。
她低头看表，时间刚过四点一刻。再不走，就连自己也要被查到。
她凑近对讲机压低嗓音：“陆晨？林浩？”无线电里只剩下轻微的沙沙杂音，频道再没任何回应。
她咬牙，用手背擦了把额角的汗，脚下没等踌躇，拎着手里唯一的资料趁着一间杂物室推门而出，飞快往当初踩点时记下的安全通道跑去。
每跑过一间门都有人查证件，但库管忙着搬箱，她硬着头皮装作巡视，肩膀立着。
几个士兵只看一眼Id卡，并无作声。
走廊尽头有个暗锁，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苏瑶把档案夹塞进工服口袋里，冷静下来。
现在林浩失联，陆晨也没了信号，若再不及时撤退，整个计划都会连累进去。
她贴着走廊转角观察，门外警卫已在交接，有人开始低声商议调岗的细节，还有士兵调侃补给这批人来得怪早。
她假装低头翻检工具袋，实则一直盯着门外的交谈。
一名守备管制的青年走进去，手上一串钥匙，正是之前情报里的那串。
苏瑶略一思索，把杂物间隔板撞得出了点响，吸引对方过来查探。
那守卫推门探头时，她一抬手肘，干脆利落地将对方击晕，把钥匙拿到手。
干完这一切又悄悄拉起帽檐，一路朝地下二层疾步走去。
刚一到拐角，前面楼道里才传来一阵嘶喊，里面传出“有人擅闯”、“警报”几句高声呼喝。
地下传来一阵低沉的蜂鸣，整个警报系统跟着启动。
苏瑶不能再犹豫，手里的对讲机也死寂无声，每一步都踩在紧绷的缝隙上。
两边的走廊越来越多士兵集合，通讯屏蔽开始，风声中只剩下一股急切的脚步和远远传来的警报钟响。
她再没多想，抱着资料向更深的监区和档案楼之间穿梭，一心只盼能赶在全线封锁之前冲进地下层。
通讯已经彻底断了，每迈一步都如履薄冰。